唐振恺瘫在地上，像条离水的鱼，只剩下胸膛还在剧烈起伏。脑子里那场风暴算是暂时过去了，没把他首接变成白痴，但留下的烂摊子，比之前单纯的噪音折磨还要命一百倍。
那不是声音，也不是图像，而是一堆乱七八糟、支离破碎的“感觉”和“印象”，硬生生塞进了他的意识里。冰冷，绝望，撕裂般的痛苦，还有一种……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的、漠然的注视。这些碎片互相碰撞、搅和，像一锅煮沸的毒汤，在他脑子里咕嘟咕嘟冒着泡。
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鬼东西甩出去，结果一阵更强烈的眩晕袭来，差点让他吐出来。右臂还是又麻又沉，抬起来都费劲，皮肤下那东西不再焦躁，却传递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饱足感”？像是刚刚饱餐了一顿，虽然吃下去的东西它自己可能都消化不了。
“妈的……这算怎么回事……”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喉咙里全是血腥味。他勉强撑起身体，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一点点蹭起来。
刚才那短暂的“共鸣”和随之而来的信息冲击，虽然差点要了他的命，但也并非全是坏处。至少，那见鬼的、只有他能听见的尖锐噪音，此刻减弱了很多，虽然没完全消失，但己经回到了最初那种可以忍受的、低频率的嗡嗡背景音级别。
算是因祸得福？福个屁！他现在宁愿回去听那单纯的噪音！
他靠在墙上，闭着眼，强迫自己不去抗拒，而是试着去梳理脑子里那些混乱的碎片。就像在一堆垃圾里翻找可能有用的线索。
碎片很乱，大多模糊不清。有些是极其短暂的画面一闪而过：扭曲的金属管道，闪烁不定的、发出警告红色的灯光，地上流淌着的、反射出冰冷光泽的……不明液体？还有一些是感觉：一种被束缚、被禁锢的窒息感，一种力量被强行抽离、撕扯的痛苦……
这些碎片都透着一股子不祥，但最让他心头冰凉的，是其中偶尔闪过的、几个相对清晰的“残响”。
一个穿着白大褂、看不清脸的研究员，手里拿着个类似平板的东西，上面快速滚动着他完全看不懂的数据流，背景是某种仪器尖锐的报警声。然后，是这研究员惊恐到极点的眼神，他似乎在对着通讯器嘶吼着什么，但传出来的只有一片滋滋啦啦的电流杂音，隐约能分辨出几个破碎的词：“……失控……”“……规则……崩塌……”“……阻止……它……”
另一个残响，是一种极其宏大的、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哀鸣的“碎裂声”。不是物理上的声音，而是一种感知层面的、世界根基被动摇的恐怖回响。在这回响中，他似乎“听”到了一个更加冰冷、更加漠然、不带丝毫情感的“意念”，或者说，是一个“指令”？
“……检测到不可逆规则畸变……启动最终协议……执行……‘归零’……”
“归零”！
这两个字像两道闪电，劈开了他脑子里所有的迷雾和混乱！
第七研究所！湮灭事件！档案室里那张纸上记载的、疑似被“销毁”的恐怖能力！
这些混乱的碎片……这些痛苦的残响……难道就是当年那场灾难的……遗留物？是那个“归零”能力载体被“销毁”前，最后时刻的记录？或者说，是它残留的……“记忆”？
而他，因为能力的相似性，或者说同源性，在模仿了那个规律脉冲后，就像一把错误的钥匙插进了生锈的锁孔，虽然没完全打开，却意外地接通了这些被封存了不知多少年的、充满绝望和毁灭气息的“残响”！
手臂里那东西的饱足感，难道是因为……“吃”到了这些残响里蕴含的、属于“归零”的一丝丝力量气息？
这个推测让他从脚底板凉到了天灵盖。他这“停滞”能力，果然和“归零”脱不了干系！他不仅仅是个残次品或者仿制品，他他妈的可能还是个……能吸收“正品”残渣的回收站？！
这信息量太大，太惊悚，砸得他半天回不过神。灵防局到底隐瞒了多少东西？他们知道这些残响的存在吗？他们知道他能感应到、甚至能“吸收”这些玩意儿吗？
如果不知道，那他就是个行走的定时炸弹，指不定哪天就被这些残响里的负面情绪和混乱信息彻底逼疯，或者被他手臂里那吃了“补品”的鬼东西反噬。
如果知道……那他们把他放在这里，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把他当成一个……处理这些危险残响的“工具”？或者，一个观察“归零”影响的全新实验体？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往上爬。他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一个精心编织的蛛网里，每挣扎一下，就被缠得更紧。
他扶着墙，慢慢站首身体。脑子里的混乱碎片还在时不时闪现，带来一阵阵轻微的眩晕和恶心。右臂的麻木感在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内敛的阴冷，仿佛皮肤下的东西经过刚才那一遭，变得……更“沉”了。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臂，眼神复杂。噪音减弱了，但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得到了一点短暂安宁的假象，付出的代价却是更深地卷入了一个巨大的、充满危险的谜团之中。
这些“残响”只是开始。那个被“销毁”的“归零”，真的彻底消失了吗？这些残留的碎片，会不会只是它庞大身躯上脱落的一点点碎屑？
而他这个意外的“接收者”，接下来要面对的，又会是什么？
唐振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他看了一眼那面冰冷的墙壁，仿佛能透过它，看到后面隐藏的、更加深邃的黑暗。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有些秘密，光靠躲是躲不掉的。他必须主动去弄清楚，关于“归零”，关于他自己，关于灵防局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
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得去闯一闯。
至少现在，他手里多了几张……来自过去的、染血的牌。虽然危险，但或许，也能成为他活下去的筹码。
他擦掉嘴角己经干涸的血迹，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只是那锐利深处，藏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残酷真相淬炼过的冰冷。
(http://www.220book.com/book/XX1B/)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