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操！”
下坠的时间比想象中短得多，也就喘两三口气的功夫，屁股底下猛地一震，落地了。不是硬邦邦的撞击，更像是掉进了一堆富有弹性的橡胶垫子里，还带着点滑腻腻的触感。
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浓得像墨汁，连刚才塔内那些流淌的能量微光都彻底消失了。只有头顶上方隐约传来沉闷的爆炸轰鸣，以及金属结构坍塌扭曲的刺耳噪音，震得人耳朵嗡嗡响，不少细碎的尘埃和渣滓簌簌落下。
“咳咳……呸！”唐振恺吐掉嘴里的灰，感觉五脏六腑都挪了位。右胳膊倒是消停了，那层自动冒出来的银盾在他们跳下来的时候就缩了回去，重新变成皮肤下温顺（至少表面上是）的银丝，只是残留着一种过度使用后的酸胀感。
“都没死吧？”摆渡人那特有的、带着点阴冷质感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听不出啥情绪。他那边传来轻微的布料摩擦声，估计是站起来了。
“死……死不了……”张驼背哼哼唧唧的声音从唐振恺脚边传来，“就是……就是俺这老腰哦……怕是断了……”他刚才被唐振恺顺手薅着衣领拽下来，摔得七荤八素。
唐振恺没理他的哀嚎，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除了有些软组织挫伤的疼，骨头没事。他摸索着站起身，眼睛开始慢慢适应这极致的黑暗。他压低声音问摆渡人：“这又是哪儿？你刚才听到脑子里那个声音没？什么代行者，什么控制枢纽……”
“听到了。”摆渡人言简意赅，“这里是塔内维护通道的废弃层，理论上不在常规净化单元的巡逻范围。那个意识……是‘守护者’的碎片，它选择了你。”
“选择了俺们老唐？”张驼背也挣扎着坐起来，龇牙咧嘴，“哎呦喂，那可是个大人物啊！俺就说老唐你不是一般人！那……那现在咱算不算抱上粗大腿了？”
“粗大腿？”摆渡人冷笑一声，笑声在黑暗里显得格外瘆人，“它自身难保，只是一道残留的执念。授予临时权限，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我们现在的处境，更像是在塔的系统漏洞里苟延残喘。”
唐振恺心里也是一沉。可不是嘛，又是“净化协议”又是“最终清除”的，这粗大腿自身难保，还指望它罩着自己？他回想了一下那个银色人影传递的最后信息：“它说要去什么控制枢纽，复核初始指令，还有倒计时……八次核心搏动。”他抬头望了望漆黑一片的头顶，“刚才那下大的，算第一次？”
“嗯。”摆渡人肯定道，“我们必须在剩余七次搏动内，找到并进入控制枢纽。否则，一旦‘净化协议’完成自检，或者核心能量再次剧烈波动，我们藏在这里也会被扫描出来。”
“七次……”唐振恺感觉头皮发麻。这鬼地方黑灯瞎火的，往哪走？控制枢纽又长啥样？
就在这时——
“咚！”
第二声核心搏动从极远处传来，透过厚厚的金属结构和地层，变得沉闷而微弱，但那股独特的能量韵律不会错。整个废弃通道似乎也跟着轻轻一颤。
“第二次了！”张驼背尖叫一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闭嘴！”唐振恺低吼，同时凝神感知。就在刚才搏动传来的瞬间，他右臂的银丝似乎极其微弱地悸动了一下，指向黑暗中的一个方向。非常模糊，若有若无，但确实存在！
是那个“临时权限”在起作用？还是“守护者”碎片留下的指引？
“这边！”他不再犹豫，朝着感应的方向迈出一步。脚下踩到的似乎是一些废弃的线缆和柔软的、类似苔藓的东西，滑溜溜的。
摆渡人没说话，沉默地跟上。张驼背嘴里嘀嘀咕咕，求着满天神佛保佑，也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
黑暗成了最大的敌人。他们只能靠着唐振恺那点微弱的感应，以及摸索着两侧冰冷、粗糙、布满锈蚀和未知粘液的金属墙壁前进。通道时宽时窄，有时需要弯腰钻过倒塌的管道，有时脚下突然出现向下的台阶，差点摔个跟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金属锈味、尘土味，还有某种……类似机房过热时的焦糊味。
“咚！”
第三声搏动传来。这一次，唐振恺胳膊里的感应清晰了一点点，方向似乎略微偏左。
“左转！”他低声道，带着两人拐进一条更狭窄的岔路。
“老唐……俺，俺好像听到啥声音了……”张驼背突然带着哭腔说道，死死拽住唐振恺的衣角。
唐振恺停下脚步，凝神细听。除了他们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在通道前方深邃的黑暗里，似乎确实传来一种细微的、密密麻麻的……“沙沙”声？像是无数只脚在摩擦地面。
“是清理机械虫，或者更糟的东西。”摆渡人的声音透着一丝警惕，“废弃层不代表没有‘居民’。绕开！”
唐振恺立刻调整方向，凭借感应，带着两人钻进右手边一个几乎被废旧板箱堵住一半的洞口。那“沙沙”声在身后逐渐远去，让人头皮发麻。
他们在迷宫般的黑暗通道里艰难穿行，与未知的危险擦肩而过，全靠唐振恺手臂那随着核心搏动而一次次刷新的微弱指引，以及摆渡人偶尔对危险气机的敏锐察觉。
“咚！”第西声。
“咚！”第五声。
每一声搏动，都像催命的鼓点，敲在三人心上。时间不多了！
在躲开一团散发着腐蚀性气味的、缓慢移动的粘液状生物后，他们来到了一个相对宽敞的、堆满了巨大废弃金属罐的空间。唐振恺手臂的感应在这里达到了一个峰值，首指空间尽头一面看起来浑然一体的金属墙壁。
“就是这里？”张驼背看着那面结结实实的墙，傻眼了，“这……这没路了啊！”
唐振恺走到墙壁前，伸手触摸。冰冷，厚重。他尝试着将意念集中在右臂，试图与那“临时权限”沟通。银丝微微发热，但墙壁毫无反应。
“是不是需要啥口诀？或者滴血认主？”张驼背开始出馊主意。
摆渡人却在仔细观察着墙壁边缘那些不起眼的、早己黯淡的能量纹路。“权限验证点。但能量枯竭了，需要外部激活。”
“怎么激活？”唐振恺急了，“咚！”第六声搏动传来！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
“用你的血，混合你右臂的能量。”摆渡人快速说道，“钥匙，你的血因为长期与能量共生，己经带有特殊的媒介性质！快！”
唐振恺一咬牙，也顾不得多想，用牙齿在左手食指上狠狠一咬，渗出血珠，同时竭力调动右臂那酸胀的银丝能量，将它们逼向指尖。
鲜红的血珠混合着微弱的银光，按向了墙壁上某个看似装饰性的符文节点。
“嗡……”
墙壁内部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仿佛机器卡死多年后重新启动的呻吟。那黯淡的纹路极其缓慢地亮起了一丝丝微光，像风中残烛。
“不够！能量太弱！”摆渡人喝道。
唐振恺额头青筋暴起，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可刚才接连的爆发和逃跑，他右臂里的能量储备确实见底了，挤牙膏似的只能挤出那么一点点。
眼看那刚刚亮起一丝的纹路又要黯淡下去——
“让开！俺来！”张驼背突然怪叫一声，不知道从哪个脏兮兮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巴掌大小、黑不溜秋、像是某种金属和石头混合打造的粗糙雕像，造型古拙诡异，透着一股子蛮荒的气息。
只见张驼背一脸肉痛，嘴里念念有词，猛地将那黑色小雕像拍在了唐振恺按着墙壁的手旁边！
“嗤！”
一股迥异于塔内能量、带着原始、野蛮、混乱意味的暗沉波动，猛地从那小雕像上爆发出来，如同给将熄的火焰浇上了一桶猛油！
“嗡——！！”
整个墙壁上的纹路瞬间全部亮起，发出刺目的蓝白色光芒！厚重的金属墙壁从中无声地滑开，露出后面一条灯火通明、布满各种闪烁屏幕和精密仪器的狭窄通道！一股冰冷的、带着臭氧味道的干燥空气涌了出来。
控制枢纽？！找到了！
三人又惊又喜，正要冲进去——
“咚！！！”
第七声核心搏动，如同九天惊雷，在他们身后，在整个星陨之塔的内部轰然炸响！这一次的搏动，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狂暴和紊乱！
几乎同时，他们刚刚进入的这条明亮通道内，所有的屏幕瞬间雪花一片，刺耳的警报声拉响！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
“错误！错误！核心能量过载！外部连接信号强制介入！”
“检测到高强度空间扰动！坐标：塔基外部，东南象限三区！”
一个冰冷的、完全陌生的电子音取代了之前的系统提示，在通道内回荡。
唐振恺三人还没从找到枢纽的喜悦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就听到那警报声紧接着喊道：
“警告！侦测到大规模生命反应及高能武器特征！非塔内造物！身份识别……人类联邦，快速反应部队！”
人类联邦？！部队？！！
唐振恺、张驼背，甚至连一首没什么表情的摆渡人，都猛地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塔外面……来人了？还是带着武器的军队？！
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他们要干什么？
(http://www.220book.com/book/XX1B/)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