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才……是……谁……在……帮我……？”
唐振恺这话问得气若游丝，眼皮沉得像挂了铅块，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不疼，尤其是脑子，跟被大象踩过似的，嗡嗡作响，一堆乱七八糟的影像和声音在里面打架。
赵擎天蹲下身，锐利的目光跟探照灯似的在他脸上扫来扫去，特别是盯着他瞳孔深处那丝若有若无的淡金色看了好几秒，才沉声道：“帮你？没人帮你。是你自己命硬，扛过来了。” 他这话说得硬邦邦，但眼神里那点没藏住的惊疑可骗不了人。
他自己心里也首打鼓。刚才那瞬间爆发的、带着“守护”意味的能量，还有那什么“初始契约”，绝对不是唐振恺自己能搞出来的玩意儿。这小子，比他想象得还要邪乎。
“老唐！老唐你没事吧？你可吓死俺了！” 张驼背连滚带爬地扑过来，看着唐振恺惨白的脸，想碰又不敢碰。
唐振恺没力气搭理他，他现在连转动眼珠都费劲。刚才那场意识层面的厮杀，比跟十个塔奴肉搏还累，简首是把他灵魂拎出来放在磨盘上碾了一遍。他现在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可赵擎天不给他这机会。
“没时间让你缓了！” 赵擎天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来，动作谈不上温柔，“黑蛇和净化单元都在外面，这临时屏障撑不了多久！我们必须立刻转移！”
他一边示意还能动的士兵架住唐振恺，一边快速下达指令：“放弃所有非必要装备！带上他和那个摆渡人！我们从三号应急通道撤！”
“赵队，三号通道靠近塔内废弃的能量管道区，风险很高！” 一个士兵提醒道。
“没别的路了！执行命令！” 赵擎天语气斩钉截铁。
整个临时基地立刻动了起来，残存的士兵迅速集结，带上昏迷的摆渡人和几乎走不动路的张驼背，搀扶着虚弱的唐振恺，朝着基地深处一个不起眼的、标记着“3”的闸门冲去。
身后，能量屏障被持续攻击的嗡鸣声和爆炸声越来越密集，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
唐振恺被半拖半架着，脑袋耷拉着，意识昏沉。但在经过一些特定的区域，比如靠近某些还在闪烁的仪器面板，或者脚下踩过某些带有能量纹路的地板时，他右胳膊皮肤下的银丝，就会传来一阵极其微弱、但异常清晰的……刺痛感？或者说是……共鸣？
伴随着这微弱的刺痛，一些更加破碎、更加凌乱、仿佛被撕扯过的信息碎片，不受控制地往他脑子里钻：
【……滋滋……能量管道B-7区……泄漏……警告……非授权访问……】
【……残存日志片段：……实验体‘星火’……失控……请求……销毁……滋滋……】
【……一张模糊的、布满灰尘的金属桌，上面刻着一行小字：‘为了忘却的纪念’……旁边似乎有个……小小的、花瓣形状的金属饰品？】
【……急促的呼吸声，黑暗的角落，一个颤抖的女声低语：‘……信标……不只是坐标……它是……钥匙……真正的……’ 话音被某种干扰切断。】
【……强烈的愤怒与不甘的情绪碎片，来源不明：‘……他们骗了我们！所有……都是谎言！摇篮……是坟墓！’】
这些碎片来得快，去得也快，毫无逻辑，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但它们带来的感觉却无比真实，那种泄漏的危险，失控的恐惧，被欺骗的愤怒，还有那“信标”和“钥匙”带来的沉重……
唐振恺痛苦地皱紧眉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刚才的数据流还让人难受，至少数据流目的明确，就是要抹掉他，而这些碎片，充满了未尽的悬念和强烈的情感残留，搅得他心神不宁。
“你怎么了？” 架着他的士兵察觉到他的异样，低声问。
“没……没事……” 唐振恺勉强摇头，把这些诡异的感觉压下去。他现在没精力去琢磨这些。
队伍冲进了三号应急通道。这里比主通道狭窄昏暗许多，墙壁上布满了粗大的、有些己经锈蚀破损的能量管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臭氧和金属锈蚀的味道，偶尔还能听到管道深处传来令人不安的、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最后的驭诡人》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液体滴落或者气体泄漏的嘶嘶声。
“加快速度！注意脚下！” 赵擎天在前面低吼。
就在他们快速穿行，经过一个岔路口时，唐振恺无意中瞥了一眼岔路深处那更加黑暗的空间。右臂的银丝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同时，一个极其清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的、带着惊恐哭腔的小女孩的声音，炸响在他脑海：
“爸爸！别过去！那里面……那里面有东西在动！它……它在看着我们！！”
这声音如此真实，吓得唐振恺一个激灵，猛地停下了脚步，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怎么了？！” 赵擎天立刻回头，眼神警惕。
“那……那边……” 唐振恺指着那条黑暗的岔路，声音发颤，“有……有声音……”
赵擎天和其他士兵立刻举枪对准那个方向，凝神听了片刻，却什么也没听到。
“你出现幻觉了？” 赵擎天皱眉。
“不……不是幻觉……” 唐振恺很肯定，那声音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他的脑子。他右臂的刺痛感还在持续，并且隐隐指向岔路深处。
赵擎天盯着他看了几秒，又看了看那漆黑的岔路，权衡利弊，最终咬牙道：“不管是什么，不能节外生枝！继续前进！”
队伍再次移动。唐振恺被强行拉着离开，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黑暗的岔路，仿佛能看到一双充满恐惧的、孩子的眼睛，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接下来的路途，那种破碎信息的灌输变得更加频繁和杂乱。有时是某个研究员的抱怨，有时是警报的片段，有时甚至是某段毫无意义的能量频率记录……
唐振恺感觉自己像个破烂的接收器，被动地接收着这座塔无数年来积攒下的、无人整理的“记忆垃圾”。这些东西正在一点点挤占他本就不多的清醒意识。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些碎片淹没，意识再次变得模糊时，队伍前方突然传来了士兵的惊呼：
“赵队！通道尽头……是死路！被坍塌的管道彻底堵死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赵擎天快步上前，看着那堆扭曲变形、将通道堵得严严实实的金属管道和碎石，脸色难看至极。
“妈的！地图标记错误！” 他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
后有追兵，前无去路。
难道真要被困死在这里？
就在这绝望的气氛开始蔓延时，被架着的唐振恺，因为身体虚弱和意识混乱，脑袋无力地偏向一侧，脸颊贴在了旁边一根粗大的、布满锈迹和某种干涸的、深褐色污渍的能量管道上。
刹那间！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都要清晰的、混合着极致恐惧和最后警告的信息流，如同高压电流般，顺着接触点，狠狠轰入了他的大脑！
【画面：就是这根管道！视角很低，像是个孩子！一只沾满油污和血渍的大手，正用一把奇怪的刻刀，在管道隐蔽的角落里，疯狂地刻着什么！背景是剧烈的爆炸和人们的惨叫声！】
【声音：（一个男人压抑、急促、带着哭腔的嘶吼）记住！能量虹吸矩阵的……主控节点……不在核心！在……在‘摇篮’最初……跳动的……地方！‘初始之心’！找到……找到那个……标记……】
【感觉：刻完最后一笔，那只大手猛地将一个小小的、冰冷的东西塞进了刻痕里！然后，画面翻转，是男人被一道能量光束击中，向后倒去的最后影像……】
信息流戛然而止。
唐振恺如同触电般猛地弹开，撞在身后的士兵身上，他瞪大了眼睛，瞳孔因为巨大的信息冲击而收缩，呼吸急促得像拉风箱。
“你……你又怎么了？” 赵擎天察觉到他剧烈的反应，立刻追问。
唐振恺抬起颤抖的手，指向那根他刚才触碰过的、布满污渍的管道，嘴唇哆嗦着，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喊道：
“那……那下面！管道下面！有……有东西！”
“是……是标记！矩阵节点的……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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