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分手"这三个字打出来又删掉，聊天框空白得像他此刻混乱的脑髓。锁骨下的蝴蝶纹身突然隐隐发烫，仿佛在抗议这个荒谬的念头。
真的要因为一场梦和一把钥匙分手？
枕头底下压着道观求来的符纸，硌得他心烦意乱。他想起上次发烧时，萧时初彻夜不眠用湿毛巾给他擦汗的手；想起夺冠夜这人在万千镜头前，偷偷用拇指他手心里黏的汗。
"叮"
手机猝不及防震动，来电显示赫然是"债主"。贺时言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接通时声音发颤："...干嘛？"
电话那头传来灶火咕嘟声，萧时初的嗓音裹着夜色："粥煮多了。"
"......现在凌晨三点，喝你妈的粥！"
电话那头静了一秒，传来勺子轻碰碗沿的脆响。萧时初的声音混着氤氲热气，低低传来："我妈煮的粥不好喝我煮的好喝。"
贺时言喉结动了动想骂他
"加了海带结，"萧时初的声音又近了点，像靠在厨房门框上说话，"你上次说缺咸味。"
少年蜷在床角的身体微微放松，电话那头传来关火的声响，"十分钟后开门，我去接你"说完就挂了
忙音砸进耳膜，贺时言才猛地回神又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他恶狠狠把手机摔进被子，低声骂了句“操”，却赤脚下了地。睡衣外随手抓了件卫衣，钥匙和银钉在口袋里叮当作响。十分钟的倒计时像有人在胸腔里敲鼓，他一边套袜子一边腹诽：“接个屁……老子自己走！”
拉开门时，凌晨的风灌进领口，他打了个哆嗦，却照见台阶下早己等着的影子，萧时初斜倚在墙边：“去我家。”贺时言抿了抿唇：“如果要和你分手，你会做什么？” 楼道声控灯应声突然碎了
萧时初猛地将贺时言拽进怀里转身，用后背挡住了飞溅的碎渣。“受伤没？”萧时初的声音擦过耳畔，手掌仍护在贺时言后脑。少年被按在他胸口。
萧时初确认他没事，才缓缓松开手，却没退开半步，声音低得只能两人听见：“分手的事，等回家再谈。”
“谁要跟你回家”贺时言下意识反驳，尾音却哑了。他低头，看见自己右手还死死攥着男人胸前的衣料，指节泛白，萧时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掌心覆上少年手背，指尖轻轻过那只冰凉指节，语气放软，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
“灯碎了，楼道黑，你怕。”
“我不怕”
“我怕。”男人俯身，额头抵住他的额头，声音沉而哑，“怕你走。”
《楼下》
贺时言被塞到车里，车门“砰”地一声合上车厢里亮着昏黄的阅读灯，萧时初俯身过来拉安全带，贺时言下意识往后缩，却被安全带扣“咔哒”一声锁在原地。
“怕热？”男人低问，嗓音里带着一点刚散完步的哑。
“那个我想跟你说个事…”少年噎住，把脸别向车窗
“我觉得咱俩还是不太合适，要不分了吧”他喉结动了动，“我那天晚上看见了
萧时初动作一顿，指尖还搭在安全带扣上装傻：“知道你不想喝粥，明天带你去吃别的”
贺时言猛地转头，鼻尖差点撞上对方的下颌："我不是说这个！"
车窗上的雾气被他的呼吸晕开一片，萧时初伸手拧开空调，他目光落在少年紧攥的拳头上，他没有立刻开口，只伸手把保温杯拧开，倒了到了小纸杯里，推到少年面前，声音低哑却平稳：“乖，张嘴。”
“萧时初！”他猛地拔高音量，声音撞在密闭车厢里，带着颤，“我在说分手你听懂没有！”
男人握着纸杯的手停在半空，放到旁边，吻了上去。
封住了贺时言所有未出口的决绝。少年下意识向后仰头，后脑却抵住车窗，退无可退。他攥紧的拳头抵在萧时初胸前，推开。
萧时初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鼻尖蹭过他被吻得的唇瓣，声音低哑得不像话：“听不懂，想亲。”贺时言推开萧时初，萧时初轻声叹了口气，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某个穴位，贺时言晕了过去
贺时言只觉后颈一麻，整个人便软软地向前栽倒，萧时初伸手接住了他，臂弯稳稳托住少年单薄的背：“……对不起。”男人嗓音低哑，他将少年轻轻放平在后座，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
《到了萧时初的公寓》
萧时初单手给他抱了起来
——主卧。
窗帘紧闭，床头只留一盏低瓦数的壁灯萧时初把贺时言平放，拉过薄被盖到胸口，做完这一切，他走向靠墙的古董立柜，拉开最底层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只檀木小匣。锁扣“咔哒”弹开，红绸垫底，中央是一只通体乌黑的玉镯，萧时初取出玉镯，坐回床沿，托起少年细瘦的手腕，他低头，把玉镯缓缓推入少年腕骨，一寸一寸，首到完全贴合，镯子冰得惊人，昏睡中的贺时言无意识蹙眉，指尖蜷了蜷。萧时初俯身点了点玉镯，玉镯首接消失了，像是融进了贺时言的骨肉，少年腕骨内侧浮现一道极淡的乌青纹路，形如蝶翼初展的弧度，与锁骨下的蝴蝶纹身遥相呼应。萧时初的指尖轻轻抚过那道痕迹，低声喃喃：“好了，这次你不会想走了。”
【贺时言·梦里-前世】
坟墓上空，是一片血色苍穹。顶着贺时言面容的白衣人正垂首抚琴，古筝弦音凄厉如泣，血色月光勾勒出他低垂的侧影。琴弦突然崩断，他抬头望向虚空，唇角渗出血丝：为什么！为什么！”回应他的，只有坟前新翻的土腥，和指间那一滴滚落的血
血落在琴腹，“咚”一声轻响，白衣人踉跄起身，徒手去拨剩下的弦，指骨被割得血肉模糊，却感觉不到疼，白衣人挥了挥手墓地里的亡灵全都打开棺材起来了，白衣人站在坟场中央，血月映着他惨白的面庞，唇角血丝滴落：“都别想活…”
《现代》
萧时初搂着贺时言，手臂自然地环住他的腰。少年在睡梦中不安地颤动，额角渗出细汗。
萧时初的掌心覆上他微颤的后背，轻轻拍打，怀里的人似乎听见了，紧绷的肩线缓缓松了，汗水不再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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