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战对抗的场地并非虚拟,而是位于营地边缘,一个模拟了多种极端环境的巨型室内训练场——代号“泥潭”。这里充斥着人工制造的浓雾、错综复杂的金属废墟、以及随机出现的能量干扰区。
所有雏鹰被随机分为红蓝两队,佩戴不同颜色的感应标识。规则简单粗暴:在限定时间内,“击毙”(感应服记录有效攻击)所有敌方成员,或占领场地中央的高地旗杆。
林夕被分到了红队,同队的还有王小胖,以及……莉娜。而蓝队中,赫然有几个在体能和战术课上表现极其抢眼的学员。
抽签结果出来的瞬间,王小胖的脸就垮成了苦瓜:“完了完了,莉娜姐是厉害,但对面有‘剃刀’杰森和‘堡垒’卡尔!咱们红队怕不是要被剃光头!”
莉娜冷冷地扫了一眼林夕和王小胖,尤其是林夕,眼神里的不信任几乎凝成实质。“你们两个,跟紧我,别擅自行动,别拖后腿。否则,我不介意亲手‘清除’掉不稳定因素。”
林夕抿唇点头,握紧了手中分配到的、威力被大幅限制的训练用能量手枪。
“环境扫描完成。威胁等级:中。建议:依托复杂地形,进行游击作战。” 凛的声音在脑内响起,迅速分析着战场。
“这破枪的能量输出被限制得太狠了,给我三十秒,我能让它威力提升50%!” 零不满地抱怨。
“躲躲藏藏多无趣,把他们引到一堆,姐姐教他们什么叫‘混乱是阶梯’。” 绯跃跃欲试。
“都闭嘴,听我指令。”林夕在心里低喝一声,第一次尝试以“本体意识”对脑内的声音进行约束。她按照凛的建议,紧紧跟在莉娜身后,借助浓雾和废墟隐藏身形。
对抗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能量光束在浓雾中穿梭,爆炸声和感应服被击中后发出的淘汰提示音不绝于耳。
莉娜确实强悍,她的指挥冷静果断,枪法精准,带着林夕和王小胖这个小队,利用地形几次迂回,竟然成功“击毙”了两名蓝队成员。
但蓝队的优势很快显现。“剃刀”杰森如同鬼魅,总能在意想不到的角度发动袭击;而“堡垒”卡尔则凭借强大的力量和防御,正面强攻,步步紧逼。
在一次激烈的交火中,莉娜为了掩护王小胖转移,左臂被杰森的能量刃擦中,感应服瞬间报警,代表她损失了部分机动性。
“该死!”莉娜啐了一口,动作明显迟缓了一丝。
就在这时,卡尔抓住机会,如同重型坦克般从侧翼冲出,能量步枪喷射出炽热的光束,封死了莉娜的退路!
“莉娜姐!”王小胖惊叫。
莉娜瞳孔一缩,眼看避无可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右边三米,废弃管道,可规避!”林夕几乎是脱口而出。这是凛瞬间计算出的最佳路线。
莉娜闻言,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狼狈的侧滚翻,险之又险地躲进了那条半埋在地下的粗大管道。卡尔的光束轰击在管道外壁,溅起漫天火星。
莉娜靠在冰冷的管道内壁上,剧烈喘息,看向林夕的眼神充满了惊愕。刚才那条路线,连她自己在电光石火间都没能立刻判断出来!
“载体,机会。” 凛的声音冷静提醒,“杰森正在借助浓雾,从你十点钟方向迂回,试图包抄。建议:主动出击,打乱其节奏。”
主动出击?林夕的心猛地一跳。她看向十点钟方向,那里只有翻滚的浓雾。
信任凛,还是……
她咬了咬牙,端起能量手枪,猛地从掩体后探身,对着那片浓雾大致的方向,连续扣动扳机!
“砰!砰!砰!”
没有瞄准,完全是盲射!
“红队47号,盲射暴露位置,愚蠢……”监控室内,有观察教官摇头评价。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只见浓雾中,一道矫健的身影被迫提前做出规避动作,正是“剃刀”杰森!他虽然没被击中,但迂回的节奏被打断了!
“干得漂亮77!”王小胖惊喜地大叫。
莉娜看向林夕的目光更加复杂。
“运气不错。但载体你的射击精度亟待提升。” 凛客观评价。
“嘿嘿,要不要我暂时接管一下射击系统?保证指哪打哪!” 零再次毛遂自荐。
“不……不用!”林夕立刻拒绝。她不想再体验那种身体失控的感觉。
战斗还在继续。红队虽然暂时稳住了阵脚,但人数劣势和个体实力差距依然明显。蓝队在卡尔和杰森的带领下,逐渐压缩着红队的活动空间。
林夕感觉自己的精神高度紧绷,既要躲避攻击,又要分心听取凛的战术建议,还要压制零和绯时不时冒出来的“危险”提议,体力与精神力都在飞速消耗。
在一次被迫的近距离遭遇战中,林夕与一名蓝队队员几乎脸贴脸。对方狞笑着举起了能量匕首。
恐惧瞬间攫住了林夕!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凛的指导,忘记了开枪!
“载体!格挡!” 凛的警告尖锐响起。
林夕几乎是本能地抬起左手手臂格挡!
也就在这一瞬间,她感觉一股微弱但坚韧的暖流(绯的力量?)瞬间包裹住她的手臂,同时,她手臂肌肉的微结构似乎发生了极其细微的调整(零的无意识干涉?),变得更加能够吸收和分散冲击力!
“铿!”
能量匕首砍在她的手臂感应护具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反而是一股反震力让那名蓝队队员手腕一麻!
林夕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右手能量手枪下意识地顶住对方胸口,扣动了扳机!
“噗!”
蓝队队员身上的感应服亮起红光,被判定“击毙”,他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林夕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左手手臂,又看了看被“击毙”的对手,心脏狂跳。
刚才那是……她们的力量?在没有完全接管身体的情况下,自发地、微弱地辅助了她?
“检测到初步无意识协同防御。模式:能量缓冲与结构微调。效率:低,但具备潜力。” 凛迅速分析道,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极细微的……满意?
“协同?” 零好奇,“我刚才好像没主动做什么啊?”
“是身体记住了危险时的本能反应哦,小零零。” 绯慵懒地解释,“我们住在这里,总得交点‘房租’嘛。”
房租……林夕品味着这个词。所以,这种力量的融合与辅助,并非遥不可及?
“高地!他们要去占高地了!”王小胖的惊呼打断了林夕的思绪。
只见蓝队剩余几人,在卡尔和杰森的带领下,己经突破了红队最后的防线,朝着中央高地冲去!
“拦住他们!”莉娜咬牙冲了出去,不顾左臂的“伤势”。
林夕和王小胖紧随其后。
这是一场绝望的冲锋。红队仅存的三人,对抗蓝队五名精锐。
能量光束在空中交织。王小胖很快被“击毙”。莉娜拼着“重伤”,换掉了对方一人。
场上只剩下林夕,面对卡尔、杰森以及另外两名蓝队队员。
她被逼到了角落,背后是冰冷的金属墙壁,无路可退。
卡尔如同巨塔般挡在她面前,杰森如同毒蛇般游弋在侧。
“结束了,关系户。”卡尔瓮声瓮气地说道,举起了能量步枪。
杰森也露出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
监控室内,所有观察者都认为胜负己定。
莫娜训导官甚至准备宣布对抗结束。
就在卡尔即将扣下扳机的瞬间——
林夕闭上了眼睛。
不是放弃。
而是将全部的意识,沉入那刚刚构筑不久的、极其微弱的“三角稳定式”意识壁垒之后。
然后,她用尽全部的精神力,向那三片代表着不同力量的“雾气”,发出了一个清晰而坚定的请求:
“帮我!”
没有指定对象,没有具体要求。
只是最纯粹的求助与……信任。
一瞬间——
冰冷的银灰色雾气弥漫开来,她的感知变得无比清晰,卡尔扣扳机前肌肉的微颤动、杰森即将发动突袭的落脚点、能量步枪充能的细微频率……一切信息如同数据流涌入脑海!
跳跃的幽蓝色流光在她持枪的右手经脉中一闪而过,训练手枪内部某个限制能量输出的回路,被一股微弱但精准的电流悄然“卡”住,输出功率瞬间提升了10%!
慵懒的暖粉色气息包裹住她的全身,让她散发出一股极其微弱、却足以让对手产生一刹那恍惚与迟疑的精神波动!
下一刻,林夕猛然睁眼!
她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以一个不可思议的矮身滑步,间不容发地避开了卡尔志在必得的一枪!同时,她手中的训练手枪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向上扬起,在杰森刚刚启动突袭、旧力己尽新力未生的瞬间,枪口喷出了比平时略微明亮一丝的光束!
“噗!噗!”
两声轻响几乎同时响起!
杰森和卡尔胸口的感应服,先后亮起了刺目的红光!
全场死寂。
浓雾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
剩下的两名蓝队队员目瞪口呆,忘记了攻击。
监控室内,落针可闻。所有教官,包括莫娜,都怔怔地看着主屏幕上那个站在废墟角落、微微喘息、眼神却异常明亮的灰衣少女。
她……她是怎么做到的?!
林夕没有去看被“击毙”的杰森和卡尔难以置信的表情,她的目光越过他们,投向了中央那面无人看守的红队旗帜。
体内,三种不同的力量潮水般退去,留下一种深深的疲惫,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打破了某种隔阂的畅。
凛、零、绯都没有说话。
但林夕能感觉到,她们的存在,与自己之间,那层看不见的坚冰,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她深吸一口气,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向那面代表着胜利的旗帜。
混战泥潭的初试,她活了下来。
并且,她似乎触摸到了与体内“房客”们……真正共鸣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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