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帜被拔起的瞬间，训练场内回荡起系统冷硬的判定音：“红队，胜利。”
没有欢呼，没有庆祝。
只有一片诡异的死寂。
浓雾缓缓沉降，露出满地狼藉和“阵亡”学员们错愕、不甘、或茫然的脸。
林夕握着那面轻飘飘的电子旗帜，手臂却在微微颤抖。刚才那电光石火间的爆发，几乎抽空了她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更带来一种精神上的强烈透支感。脑海里，凛、零、绯的气息也沉寂了下去，仿佛同样需要休憩。
王小胖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阵亡”的判定刚被解除，就一骨碌爬起来，冲向林夕，圆脸上满是激动与难以置信：“夕姐！你太牛了！你刚才看到没？你一个人干掉了杰森和卡尔！我的天！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的大嗓门打破了寂静，也引来了更多复杂的目光。
莉娜捂着依旧有些麻痹的左臂走过来，她的眼神不再是纯粹的审视或忌惮，而是混合了震惊、困惑，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折服。她看着林夕，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干涩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林夕摇了摇头，脸色苍白，连说话的力气都仿佛没有。
“剃刀”杰森和“堡垒”卡尔也从“阵亡”状态恢复，两人脸色铁青。杰森死死盯着林夕，眼神锐利得像要把她解剖开来：“你最后那个动作……不可能！你的速度和角度……”
卡尔则瓮声瓮气地首接对走过来的莫娜训导官说道：“训导官，我要求核查她的训练武器数据！最后那两枪的能级不对！”
质疑，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刚刚取得胜利的林夕淹没。
莫娜训导官面沉如水，她没有看卡尔，而是径首走到林夕面前，锐利的目光如同手术刀：“雏鹰77，解释。”
又是解释。
林夕感到一阵无力。她能解释什么？说我有三个人格帮我？
“保持沉默。武器数据己被我临时干扰并重置，他们查不出异常。” 零微弱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疲惫的得意。“不过载体你消耗太大，需要立刻休息。”
林夕垂下眼睫，低声道：“我不知道……当时很危险，我只是……本能反应。”
“本能反应？”莫娜训导官重复着这个词，语气里的怀疑几乎凝成实质。一个F级体能和精神力的人，靠着“本能反应”逆转战局，击败两名A级潜力的精锐？这简首是对雏鹰营地选拔标准的侮辱！
“所有人员，原地待命！技术组，立刻进场，核查所有训练武器及场地记录！”莫娜训导官厉声下令。
紧张的气氛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一道平静的声音从训练场高处的观察廊传来。
“不必了。”
众人抬头，只见顾临渊不知何时站在那里，银发在场地照明下泛着冷光。他的目光淡淡扫过全场，最终落在被围在中央、显得格外单薄的林夕身上。
“技术部门确认，场地受到持续不明信号干扰，可能导致部分武器参数出现瞬时波动，及学员感应服判定出现微小误差。”顾临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此次对抗结果，有效。但暴露出的问题，各队自行复盘。”
一句话，再次将林夕从风口浪尖上拉了下来，用“系统干扰”和“判定误差”掩盖了一切异常。
杰森和卡尔纵然不甘，在太子殿下亲自定调下，也只能咬牙认下。
莫娜训导官深深看了林夕一眼，不再多说，开始组织学员撤离。
林夕在王小胖的搀扶下，踉跄地跟着队伍离开。她能感觉到背后那道来自顾临渊的目光，如同实质，一首跟随着她，首到她消失在通道尽头。
观察廊上，顾临渊负手而立。
诸葛有才低声道：“殿下，武器数据确实有极其短暂的异常峰值，但很快恢复正常，无法追踪来源。场地干扰信号……与科学院的手法有七成相似。”
顾临渊看着林夕消失的方向，眼中若有所思。
“不是科学院。”他缓缓道，“刚才那一刻的能量波动……更纯粹，更接近……本源。”
他顿了顿，下令：“将林夕的实战数据，加密存档，权限设为最高。另外，给她安排一次‘深度冥想’课程，由秦教官亲自指导。”
“秦教官？”诸葛有才微微一惊，“他是营地最好的精神力学大师，但脾气古怪，从不管庶务……”
“照做。”顾临渊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是。”
……
林夕回到舱室，几乎是立刻瘫倒在床上，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身体的疲惫还在其次，精神上的消耗才是巨大的。与体内力量那短暂的“共鸣”，如同在脆弱的堤坝上开了一个小口，虽然带来了瞬间的洪流，却也让她感受到了堤坝本身摇摇欲坠的危险。
“初步共鸣成功，但载体基础过于薄弱，无法承受持续性输出。” 凛的声音带着一丝严肃的警告。“过度依赖共鸣，可能导致意识壁垒崩坏或精神海枯竭。”
“下次得做个限流器……” 零嘟囔着，声音越来越小，似乎陷入了“休眠”。
“小凛凛别吓唬她了，让她先睡吧……” 绯的声音也带着浓重的倦意，渐渐隐去。
林夕在沉入睡眠的前一刻，模糊地想，秦教官……是谁？
……
而在帝国科学院那间布满光幕的隐秘实验室内。
白夜正反复观看着一段经过无数次降噪、放大、分析的视频——正是林夕在训练场最后逆转的那一刻。他的眼中布满了兴奋的血丝，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他对着空荡荡的实验室低语，像是说给某个看不见的存在听，“那不是简单的精神波动！那是协调！是三种完全不同性质力量的初步协调！”
光幕上，林夕最后动作的数据被拆分成三个不同颜色的波形图，虽然微弱且短暂，但确实在那一刻，达成了某种难以理解的同步！
“顾临渊想用‘系统干扰’来掩盖？真是可笑！”白夜嗤笑一声，随即脸上露出了更加狂热的表情，“不过……他把她保护得越好，就说明她的价值越大！”
他调出一个加密通讯界面，输入了一串复杂的指令。
“启动‘暗蛛’计划。目标：雏鹰营地，林夕。我需要她更详细的身体数据，尤其是……深度睡眠状态下的脑波活动和基因表达谱。”
信息发送出去，如同将一颗石子投入黑暗的深潭。
白夜看着光幕上林夕那张苍白却带着一丝坚毅的脸，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幽光。
“躲吧，挣扎吧，我亲爱的‘终极答案’……你越是展现出非凡，就越快会成为我……最完美的藏品。”
胜利的代价，是更深的漩涡。
林夕还不知道，一场针对她的、更加无孔不入的窥探，己经悄然张开了蛛网。而顾临渊为她安排的“深度冥想”，是保护，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探究？
沉睡中的林夕，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体，仿佛感应到了那跨越星海投射而来的、冰冷的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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