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蒙蒙亮,沈见星就被拂冬叫醒,说是王爷吩咐,要她准备出门。
看着镜中依旧带着睡意的自己,沈见星心里首打鼓。萧执说要带她去御药局,可那是什么地方?皇家重地,岂是随便能进的?而且他昨天那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去干正经事。
等她来到王府门口,看到眼前的景象,更是愣住了。
萧执依旧是一身威严的墨色常服,身姿挺拔地站在马车旁。但他身边,还站着一位穿着灰色道袍、须发皆白、手持拂尘、仙风道骨……的老者?
“这位是青云子道长,本王的……方外之交。”萧执面不改色地介绍,眼角却微微抽动了一下。
沈见星:“……” 王爷,您什么时候有了位方外之交?而且这道长看着……怎么有点眼熟?
那“青云子道长”捋了捋假胡子,对着沈见星打了个稽首,压着嗓子道:“无量天尊,这位女施主,贫道观你印堂发亮,与我玄门有缘啊……”
沈见星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这分明是墨离假扮的!虽然易容术高超,但那刻意压低的声线和略显僵硬的姿态,还是出卖了他。让这位冷面杀神扮老道,真是难为他了。
“王爷,我们这是……”沈见星看向萧执,眼神里充满了询问。
萧执一本正经:“青云子道长精通岐黄之术,今日特请他为御药局的诸位同僚义诊,查验药材,以防宫中贵人误用不当之物。你,便作为道长的药童随行。”
沈见星嘴角微抽。去皇家御药局“义诊”?还带着她这个“药童”?王爷,您这借口还能再敷衍一点吗?
“贫道近日修行,嗓子不适,问诊切脉之事,还需小友多多协助。” “青云子道长”(墨离)继续用那憋屈的嗓音说道,还对她使了个“你懂的”眼色。
沈见星瞬间明白了。萧执这是要打着义诊的幌子,让她这个“懂行”的去近距离查验御药局的药材和人员!高,实在是高!就是有点……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是,民……小的明白。”沈见星努力让自己进入角色。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驶入皇城,停在御药局门外。御药局的掌局太监早己接到通知,诚惶诚恐地等在门口。虽然对摄政王突然带个道士来“义诊”感到莫名其妙,但也不敢多问。
“王爷千岁,道长仙安。”掌局太监姓钱,胖乎乎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不知王爷和道长驾临,有何吩咐?”
萧执负手而立,神色淡漠:“无事,道长云游至此,本王请他来为尔等看看,积些功德。尔等照常即可。”
“青云子道长”高深莫测地点点头,拂尘一甩,率先向内走去。沈见星拎着个假装装有“法器”的药箱,低眉顺眼地跟在后面。
御药局内药香浓郁,一排排药柜高耸,各类药材分门别类,井然有序。官吏和药工们见到摄政王亲临,都吓得大气不敢出,纷纷躬身行礼。
“义诊”开始了。
“青云子道长”坐在临时搬来的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偶尔捋捋胡子,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真正的“问诊”工作,全落在了沈见星这个“药童”身上。
“这位大人,请问近日可有头晕目眩之感?”沈见星对着一个面色有些发黄的官吏问道。
那官吏受宠若惊,连忙回答:“有有有!偶尔会觉得眼花……”
“可是夜间盗汗,手足心热?”
“对对对!小药童您真是神了!”
沈见星心中暗笑,这明显是肝肾阴虚的典型症状,看面色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道长”示意她可以开个温和的调理方子。
她又转向一个正在切药的老药工:“老伯,您这手腕关节,阴雨天可会酸痛?”
老药工一愣:“诶?您咋知道?”
沈见星指了指他切药时微微僵硬的姿势:“观您动作,略有滞涩,想必是常年劳作,寒湿入侵所致。”
老药工连连称奇。
一时间,御药局内气氛诡异又和谐。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在一旁“监工”,仙风道骨的道长在“冥想”,一个不起眼的小药童却说得头头是道,引得众人啧啧称奇。
沈见星一边应付着“义诊”,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她的目光扫过那些药柜,鼻翼微动,仔细分辨着空气中的气味。
当走到存放特殊香料的区域时,她的脚步慢了下来。这里的气味更加复杂,但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与“梦罗藤”和凝香阁异香同源的清冷甜腻!
她假装整理药箱,靠近那个区域,目光快速扫过标签——“西域安神香(贡)”。
贡品?来自西域的贡品香料?
她心中剧震,表面却不动声色,只是对负责管理此区域的药工随口问道:“这西域安神香,气味倒是特别,不知近来取用可多?”
那药工见这小药童竟认得此香,有些惊讶,答道:“此香药性特殊,平日用得极少。倒是前些日子,楚采办为太后娘娘配制新的安神香囊,取走了一些。”
楚采办! 就是凝香阁掌柜的那个在御药局当采买女官的妹妹!
线索彻底闭环了!
沈见星强压住心中的激动,正准备再多问几句,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太后娘娘懿旨到!”
只见一名身着宫中服饰的太监,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目光锐利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萧执和“青云子道长”身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王爷安好。太后娘娘听闻王爷请了高人在御药局义诊,心念皇上龙体,特命杂家前来,请这位道长……即刻前往慈宁宫,为皇上请个平安脉!”
萧执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沈见星心里咯噔一下。太后这是闻着味儿了,首接来截胡了!
让墨离假扮的道长去给皇帝把脉?这要是露馅了……
她看向一旁依旧在“闭目养神”的墨离,只见他那假胡子下的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这下,乐子可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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