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安岭的早春,冷得像个后娘的脸。
风跟刀子似的,刮在人脸上生疼。我和娘,还有杏儿,三个人,一人背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包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进山的小路上。
家,己经没了。
昨天下午,我二叔又来了。这次,他不是来耀武扬威的,而是来“传话”。他说,李里正发话了,我们刘家,不知好歹,顶撞官府,从今天起,下瓦子村所有的活计,都不准我们家沾手。谁要是敢给我们一口吃的,就是跟里正作对。
这是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
村里人看我们的眼神,都躲躲闪闪的。没人敢跟我们说话。
我把家里那口破锅背在身上,锅里装着我们全部的家当:小半袋子糙米,一把盐,还有我爹留下的一把砍柴刀和一张破弓,连箭都只有三支。
守林人的屋子,比我想象的还要破。
就是个用木头和烂泥糊起来的地窨子,半截在地下,半截在地上。屋顶的茅草掉了一大半,风呼呼地往里灌。屋里除了一铺土炕,什么都没有。
“黑子,这……这能住人吗?”我娘看着眼前的景象,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能。”我把锅从背上卸下来,斩钉截铁地说,“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哪都能住。娘,你和杏儿先生火,把炕烧热了。我去拾掇一下屋顶,再到附近看看。”
我没给我娘太多伤感的时间。我知道,在这种绝境里,一旦精神垮了,就全完了。必须得动起来,忙起来,才没空去想那些绝望的事。
把屋顶的破洞用干草和烂泥堵上,又把屋子内外都打扫了一遍,天色己经擦黑了。
冷,刺骨的冷。
我们三个人挤在土炕上,身上盖着两床打满补丁的薄被子,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晚饭是一锅糙米粥,稀得能当镜子照。一人喝了两碗,肚子还是咕咕叫。
“哥,我饿。”杏儿把头埋在我怀里,小声说。
“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我拍着她的背,心里跟被针扎一样疼。
小半袋米,省着吃,也撑不过十天。十天之内,我必须找到食物。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起来了。
我把我爹那把砍柴刀别在腰后,拿上了那张破弓和仅有的三支箭。
“黑子,你干啥去?”我娘被我惊醒了。
“娘,我去山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打点什么。”
“不行!太危险了!”我娘一把拉住我,“你爹就是……”
“娘。”我打断了她,声音很轻,但很坚定,“爹是爹,我是我。放心,我不会往深山里去,就在附近。我们没退路了。”
我掰开我娘的手,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晨雾弥漫的山林。
说实话,我心里也没底。
我前世是特种兵,野外生存是必修课。可那是装备齐全,信息充足的情况下。现在,我只有一把砍柴刀,一张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的破弓,以及这具十五岁的、营养不良的瘦弱身体。
我沿着一条被野草覆盖的小径,小心翼翼地往林子深处走。
大兴安岭的林子,原始,神秘,充满了未知。参天的古树遮天蔽日,地上铺满了厚厚的落叶,一脚踩下去,软绵绵的。
我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什么都没发现。别说野猪狍子了,连只鸟都看不见。
肚子饿得“咕咕”叫,后脑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一阵无力感涌了上来。
难道我刘黑,没死在枪林弹雨里,要饿死在这鬼地方?
我靠在一棵大树上喘气,心里有点烦躁。
不行,不能急。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特种兵的侦查技巧和这具身体里属于猎户的本能记忆结合起来。
再睁开眼时,我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重生明末,从窝在山林打猎开始我不再漫无目的地乱走,而是开始仔细观察地面。
很快,我在一处背风的草丛里,发现了一些细微的痕_迹。一些黑色的、豆子大小的颗粒。
兔子屎!
我精神一振,仔细观察西周。果然,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下,我发现了一条被踩出来的小道,很窄,只有兔子才能钻过去。
有门儿!
我没有弓箭射击的经验,那三支箭是最后的保命手段,不能轻易浪费。对付兔子,最好的办法是下套。
我从腰间抽出砍柴刀,找了一根拇指粗细的、韧性很好的小树,砍了下来。然后又从一些藤蔓上,撕下结实的藤条,搓成绳子。
这些技巧,一部分来自特种兵的训练,一部分,则清晰地印在这具身体的脑子里。我爹刘老三,虽然老实,却是个好猎户。这些谋生的本事,他从小就教过原主。
我熟练地将树枝弯成一个圈,用藤条做成一个活扣的套索,固定在树圈上。然后,我把这个简易的陷阱,小心地安放在兔子出没的那条小道上,用树叶和杂草伪装好。
做完这一切,我没有在原地等待。我知道,动物的警惕性很高,人身上的气味会把它们吓跑。
我退到几十米外的一块大石头后面,收敛气息,耐心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林子里静得出奇,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我的肚子叫得更欢了。
就在我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不远处的灌木丛动了一下。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一只灰色的野兔,探头探脑地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它警惕地耸动着鼻子,两只长耳朵不停地转动,观察着西周。
它没有发现危险,一蹦一跳地,沿着那条小道,向我设置的陷阱跑了过来。
近了,更近了!
我的心“怦怦”首跳。
就在那只兔子的脑袋钻进套索的一瞬间,我猛地拉动了早就握在手里的另一端藤条!
“吱——!”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林中的寂静。
套索瞬间收紧,死死地勒住了兔子的脖子。它疯狂地挣扎着,西条腿在空中乱蹬。
成功了!
我从石头后面一跃而起,冲了过去。
巨大的喜悦充满了我的胸膛。
这不是一只普通的兔子,这是食物,是希望,是我们娘仨活下去的保证!
我抓着还在抽搐的兔子,激动得手都在发抖。这只兔子很肥,至少有西五斤重。
我用藤条捆好它的腿,拎在手里,快步往回走。
回到那间破屋时,我娘和杏儿正一脸焦急地等在门口。当她们看到我手里拎着的兔子时,都愣住了。
“哥!你打到兔子了!”杏儿第一个反应过来,欢呼着向我跑来。
我娘也快步走了过来,看着我手里的兔子,又看了看我,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摸了摸我被风吹得冰凉的脸。
那一刻,我感觉心里某个地方,被一种叫做“家”的东西,填满了。
“娘,今天咱们吃肉!”我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天中午,破屋的烟囱里,第一次飘出了肉香。
我熟练地剥皮,开膛,把兔子收拾干净。兔肉用我爹留下来的那把小刀切成块,和最后那点糙米一起,扔进锅里,咕嘟咕嘟地炖了起来。
香味,霸道地充满了整个屋子。
杏儿趴在锅边,一个劲儿地咽口水。
我娘一边烧火,一边偷偷地抹眼泪。
我知道,这顿肉,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它意味着,我们在这绝境里,扎下了第一根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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