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屁孩，不回家吃奶，跑到学堂里逞什么英雄？这下好了，要是考不过，真得回家吃奶了！”
胡童生出试题间隙，学子们自由活动、狗蛋在鸡圈里照料十一只半大鸡，两只大母鸡。
就听到院子里有道变声期公鸭嗓子这样说。
随后，又是一阵嬉笑声，狗蛋没理他们，余光瞥见水生跟他们勾肩搭背的。
虽然跟水生一个村的，但不熟，交际只限于二姐帮他家养过蚕。
据二姐说，给他家养蚕真要命，水生娘总爱找茬儿少给钱，碍于村里活少，二姐再有怨气还是硬着头皮干了。
最后还给二姐开了。
狗蛋对这家人没一点儿好感。
似是被个小破孩无视很丢脸，这个公鸭嗓子皱了眉，薅了一把土砸过去，
“喂——聋了？小爷给你说话呢！”
粒粒尘土飞溅在两只圆圆胖胖的小脚面前，狗蛋抿唇，冷淡的目光看了过去，那胖男孩才轻慢地笑了，眼中满是傲气。
他应该是这里头最有钱的，貌似养了好多猪，一看就是被家里宠坏了的。
狗蛋很讨厌这种超雄男宝，没礼貌，瞧着就来气。
水生还在他耳边嘀嘀咕咕的，瞧见狗蛋盯着自己，水生还故意地扬了扬眉头。
一脸的小人得志。
把鸡喂好，狗蛋蹲下给它们攒好了窝，小手气得首抖。
殊不知正房西屋木窗户那边一双明眸瞧着这边，还叹气的摇了摇头。
胡童生握着试题而来，学子们一窝蜂的跑到了学堂，狗蛋人小，缀在后头。
那个三十来岁的，步伐缓慢地握着书在大后头。
行走间，狗蛋不知被谁绊了下，差点儿摔地上，还是这个三十来岁的眼疾手快，把狗蛋抱了起来。
“谢谢、谢谢你，大伯。”
这大伯长相阴柔，薄唇泛紫，微微摇了摇头，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
“举手之劳。”
就给狗蛋放迷你小桌旁了、这小桌还是管窈窈借的。
十二张试题，须臾之间就发完了，胡童生背着手出去了。
临走前还不忘交代，不要抄袭，他和女儿就在这窗下任意角落监视着呢。
一旦抄袭、首接赶走。
“哎，你说要是不合格，真的会被夫子撵走吗？”
不用抬头，狗蛋就知道这声音是水生的，又听那道讨厌的超雄公鸭嗓子道，
“撵就撵呗，我才不要读书呢！要不是我爹逼着我来，我天天听戏不爽吗！”
“哎呦，你不知道那个叫青儿的，啧啧长得真好看，我爹也喜欢，够骚！”
超雄男宝说着都快要流哈喇子了，水生往狗蛋的方向看了看，嗤笑道，
“那个叫梨花的，长得也够味吧？”
超雄男宝正在纸上画女人，当然画得很拙劣，只是画出了两个大大的胸部，闻言咦了声，
“太冷漠了，瞧着没趣儿，我爹给她打赏，让她陪陪我，她竟敢拒绝！真是狗坐轿子，不识抬举！我爹说这种女人就是欠打！”
狗蛋脸蛋子都红涨了，气的，小手也攥得紫紫的。
想起那小姑娘清冷的脸庞，总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私底下是不是受了不少这种贱人的骚扰啊！
“啪嗒”一声，泅湿了一角试题，狗蛋赶紧抹眼睛。
用胡童生借他的笔沾了沾砚台，准备下笔，颤抖地写下了：宇宙洪荒。
胡童生出的题目都非常简单，主要都是默写类。
内容多取自千字文，弟子规，三字经和百家姓。
看来想要考的也就是学子们的识字水平，不存在难为哪个学子！
狗蛋不确定其它十一个学子的真实水平，尤其是那个三十多的，感觉话很少，应该有些实力。
因此，本来想收敛着写，但为了拿第一，狗蛋便全力以赴了。
一炷香的时间还差半截，狗蛋就当着学子们震惊的目光交了试题。
“这就写完了吗？不再检查了吗？”
阿绣过来，好心提醒着，发现狗蛋眼睛都红了，不由得一怔，关切的问，
“你、你怎么了？是想窈窈了吗？她晚饭之前会和娘亲回来的。”
“嗯。”
狗蛋也没解释什么，就坐回了迷你桌旁，在大青石上，一笔一画的练着字，时不时得摁摁眼角。
“你看，我就说嘛，这么屁大点儿，怎么可能喜欢读书！肯定跟我一样是被逼着来的！”那超雄男宝跟找到知己一般，对人指了指狗蛋，估计误以为狗蛋交卷这么早是摆烂放弃了。
阿绣冷淡地朝那边瞥了眼，眸中满是不耐。
水生和其他两个狐朋狗友也是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尤其是水生，都一个村的，别人不了解狗蛋，他还能不了解吗！
西岁都不到，穷的连书笔都买不起，居然敢学他上学堂，真是不自量力！
整个张家村，他最瞧不起的就是他们姐弟三个，一个臭不要脸的卖唱，两个整日苦兮兮卖惨！
要不是凭那一身补丁和穷酸气，他就不信夫子能收一个三岁幼孩。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三十来岁的那个，是第二个交卷的。
其余学子除了水生，超雄男宝，以及那两个狐朋狗友，剩下的六个学子中，有人凝眸仔细检查，有人摆烂望窗，还有人捂着脑袋睡觉。
主打一个众生百态，时间无情的脚步匆匆，很快，一炷香燃尽，阿绣把十二份试题写上名字全部收了。
等待宣判结果的过程愈发灼人，能够感到小小学堂中漂浮的那种焦灼不安。
就是水生和超雄男宝都紧张地摈住呼吸了。
水生害怕被赶出学堂，让爹妈蒙羞，因为他娘天天跟村里妇人说自己在镇上读书多好多好什么的，这要是被赶回家，那他岂不是又要沦落到跟柱子那种泥腿子玩了？
他才不要呢！
狗蛋坐姿端正，小脸平静，情绪也早就调节好了，认真的眉眼紧紧盯着夫子的青袄，最终势在必得的落在了夫子的手中——那一沓试题上。
“咳……咳……”胡童生锋锐的眸光一一扫过堂下十二人，他们的眼中也个个精彩，有期待，有担心，有逃避，有焦虑，还有自信……
“先说下结果，有六个人不合格，两个并列第一的。”
就听胡童生没有情绪起伏的声线淡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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