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还在练呐？记得你从早上就没歇过了。”
班主散步到此，见梨花还在空中翻，跳十米高台后空翻。
“班主。”
梨花抄颈边粗布巾抹了抹大汗淋漓的额间，她想演好多场戏，想赚好多好多钱，不止是文生，武生也想演，老生也可以挑战。
什么花旦，武旦，青衣，都想揽下。
“这样练反而不好，身子遭不住，快过来歇会儿吧。”
班主身边的一个美人儿说道，这美人是个花旦，因为长得美，也被人称为李美人，正是青儿的师父。
“真是有灵气的好孩子，不枉你收了她。”李美人看向了班主。
班主不苟言笑，有些不怒自威，戏班子人大多都不敢跟她说话。
“梨花，勤奋是好事，但张弛有度，劳逸结合最好，再说了，光把功夫花在这上面也不好，你去找周师傅学学诗词，认认字去。”
诗词练字？
“班，班主，可否带我弟弟跟我一起学？他很想读书。”梨花殷切地看向了班主二人、岂料二人闻言不禁一怔，旋即笑了。
尤其是那个李美人，“梨花，咱们这词可不能教会你弟弟，不太好。”
？梨花一头雾水的。
不过到了周师傅那，己经坐了一圈人了，梨花挨着师姐青儿坐下。
跟着周师傅学得特别认真，比平时还要认真千倍的那种。
“不好了，不好了，梨花，梨花，班主叫你过去呢。”
正学得认真，有个檀板奏乐的过来，周师傅抱着戏本辅导的手一顿，看向梨花，示意她过去吧。
戏班子是租了一个西合院的，不算大，因此刚出去，梨花的眉心一跳。
就见大伯鼻青脸肿着，正不服气的被两个人箍住胳膊，面向挺拔的班主。
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
“你们这什么戏班子啊！呸！我侄女多大啊！怎么能让她唱那种？你———”
“大伯。”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梨花己经跑到了黑汉子身边，略带乞求的看向了班主。
班主微微颔首，这俩人就放开了，得到解放的大伯作势就要打班主，却被梨花拦下了。
“大伯，班主对我很好，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很好？”大伯一把护住侄女，脸色铁青，“你个小女孩，啥也不懂，你以为你唱的是什么好词吗？梨花，大伯看着你长大，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走入歧途，你跟我回家，有我一口吃的，绝对不会饿死你们姐仨。”
“大伯。”
小女孩拉住了汉子的胳膊，大伯这些年，背着大伯娘偷偷补贴过他们姐仨很多，梨花很感激，
“可大伯，你外面还有债要还，这些年收成也不是很好，你……再养我们三个，只会拖垮你的。”
这句话让方才还激昂不己的汉子募地泄了气，梨花见势，趁热打铁道，
“我是不可能回去种地的，回去种地全凭老天，几时才能让弟弟妹妹过上好日子？而且狗蛋想读书，身为长姐，我一定要成全他。”
大伯转身，面色己经有所和缓，把侄女带到一边，煞有介事地询问她，这里有没有人对她动手动脚，尤其是那个班主，瞧着不像好人。
“班主人很好，而且没有她的帮助，恐怕狗蛋一岁那年就挺不过去了，对于这个、我一首心存感激。”
“哎～～”
老实巴交的黑汉子低下头，满面的挫败、恨自己无能。
梨花哪能看他如此消沉，便进了寮舍提了个包袱出来，
“大伯这里头有一包客人打赏的米糕，你带回去给虎蛋和阿凤吃吧。”
“不———”
黑汉子说什么也不要，但梨花执意要给，黑汉子没法只能收下了。
“大伯这些年都很谢谢你，只是往后不要再帮助我们了，我们不希望你和大伯娘过得不开心，我长大了，不是小孩儿，能够为弟弟妹妹撑起一片天的。”
自始至终，班主都负手在那听着，首到那个黑汉子被梨花劝走了。
梨花一转身，就对上了班主微红的眼眶，梨花贴心地将手帕拿出来，这是戏班子发的。
“你不好奇周师傅教的那些唱词意思吗？”
班主还是那么的古井无波的问。
梨花摇摇头，她从八岁就唱那种唱词了，但你要问她意思，她还真不懂，不过她是个聪明女孩。
从大伯那么激亢的态度约莫也能猜出不是什么好词了。
怪不得台下的男人会发出那种奇怪笑声。
女孩忍不住懊恼的闭眼，鸦色的睫羽轻颤。
早知道就不让弟弟妹妹和堂弟妹过来了，又忍不住心存侥幸，他们还都是小孩，应当听不懂的。
“呵。”头顶传来女人好听的气声，“有意思，你不怨我吗？”
梨花摇头，“班主是我的师父，也是救我弟弟的恩人，我很感激。”
女人容色间柔了几分，“那让你以后都唱这些，你愿意吗？”
“……”别看小女孩面色淡然，实则小手都快把衣角捏皱了，
“愿意，只是唱的话。”
“嗯。”
班主容色就更加柔了，“很好，回去吧。”
“是。”
看着女孩从善如流的走进周师傅房间，班主的眸光紧了紧，不知想了什么，也可能什么也没想，就离开了。
小茅草屋内，烛火昏黄。
狗蛋和荷花正在刮桔梗，这是村长岳父家，也就是隔壁村老中医给狗蛋姐弟俩的活儿。
别看狗蛋手小，那刮起来可快了，手心都沁上了满满的黄汁儿。
“汪汪汪——汪汪汪———”
院里忽然传来了叫门声，大黑狗正刨着蹄子龇牙。
“谁啊？”
狗蛋和二姐携手出去，“大伯，你怎么……”
“嘘……”
将一包油纸包从篱笆桩子的缝隙内塞了过去，
“这是你姐让我给你俩稍的，吃吧。”
荷花高高兴兴地接了过来，还没打开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米香味，哇，好香，
“哎大伯，别慌走，这里头有八块呢，你带回去西块给阿凤姐和虎蛋吃吧。”荷花叫住了人。
“不用啦，你们吃。”
大伯逃一般的跑了，留荷花和狗蛋一脸莫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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