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隔壁的疯女孩
消毒水的气味像无形的藤蔓，缠绕着林晚星的呼吸。当两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工将她从隔离病房转移出来时，走廊尽头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那是铁门在末世后临时加装的插销被拉开的声音。林晚星攥紧口袋里那片磨得光滑的玻璃碎片，这是她从隔离病房洗漱台边缘偷偷掰下来的唯一武器。
"307病房，以后你住这儿。"护工粗暴地将她推进房间，厚重的铁门在身后轰然关上，留下锈蚀合页转动的吱呀声在空旷走廊里回荡。
这是间双人病房，靠窗的床位铺着洗得发白的条纹床单，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少女正蜷缩在床头，用蜡笔在墙壁上画着奇怪的符号。听到开门声，她像受惊的小兽般猛地回头，露出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
"你好，我叫林晚星。"林晚星放轻脚步，注意到少女手腕上隐约可见的淤青——那是被束缚带勒过的痕迹。
少女没有回应，只是歪着头打量她，乌黑的发丝垂落在消瘦的肩膀上。过了足足半分钟，她突然咯咯笑起来，声音像生锈的八音盒："新来的？你看见我妈妈了吗？她就在你身后站着呢。"
林晚星背脊一凉，下意识回头——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当她转回头时，少女己经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在地板上蹦跳："妈妈说这里的牛奶很好喝，比外面的血甜多啦！"她突然停在林晚星面前，鼻尖几乎要碰到林晚星的脸颊，眼睛里闪烁着孩童般的天真，"姐姐，你也喜欢喝甜牛奶对不对？"
"我叫李雅彤。"少女突然站首身体，声音变得异常平静，仿佛刚才那个疯疯癫癫的孩子只是幻觉。她指着墙壁上那些扭曲的符号，"这些是保护圈，白大褂都是恶魔，他们会把你的眼睛挖出来泡在福尔马林里。"
林晚星的心脏骤然缩紧。这不是普通精神病人的胡言乱语，李雅彤说这话时眼神里的冰冷，与陈院长那天探视时如出一辙。她不动声色地扫过房间：墙角的监控摄像头闪着微弱的红光，床头柜的抽屉半开着，露出半截折断的铅笔。
夜幕降临时分，林晚星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惊醒。月光透过铁栏杆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李雅彤正站在房间中央，双眼紧闭，双臂平举，像个提线木偶般缓缓移动。
"十二点的钟声响了......"她喃喃自语，赤脚踩在月光里，"妈妈说穿过镜子就能回家......"
林晚星屏住呼吸，看着李雅彤伸出右手食指，缓缓划过空气。就在指尖移动的瞬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少女手指经过的地方，空气像水波般荡漾起来，墙上的挂钟指针突然逆时针疯狂转动，然后又猛地定格在三点十七分。这扭曲只持续了不到两秒，快得像个错觉。
但林晚星看清了。在时空扭曲的刹那，她分明看见墙壁上的蜡笔符号亮起微弱的蓝光，而李雅彤手腕内侧浮现出与那些符号相同的胎记。这不是精神分裂症，这是异能——某种与时间相关的异能！
"别看！"
冰冷的警告突然在耳边炸开。林晚星猛地转头，看见李雅彤正首勾勾地盯着她，双眼在黑暗中闪着异样的光。刚才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深沉与冷酷："白大褂在看着你，他们喜欢收集会发光的东西。"
林晚星的目光落在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摄像头，红光依旧闪烁。她想起陈院长那天意味深长的笑容，想起他说的"治愈所有病患的研究"，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这个精神病院根本不是治疗场所，而是个筛选异能者的牢笼。
"你叫李雅彤对吗？"林晚星压低声音，慢慢靠近床边，"那些符号......是你妈妈教你的保护咒？"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那种冰冷的警惕。她后退两步，重新蜷缩回靠窗的床位，用被子蒙住头，只留下闷闷的声音："明天会有穿蓝衣服的人来，他们要带我们去地下室......那里有好多会哭的罐子......"
林晚星彻夜未眠。月光在墙壁上投下的阴影，让她想起前世被囚禁在地下室的日子——王浩宇为了讨好基地首领，亲手将她交给那些研究人员。冰冷的针头刺入脊椎的痛感仿佛还残留在神经末梢，那些装着绿色液体的培养舱在记忆深处发出汩汩声响。
凌晨五点，走廊里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林晚星迅速将玻璃碎片藏进袜筒，装作熟睡的样子。她听见铁门被打开，听见护工粗鲁的喊叫，听见李雅彤突然发出的尖叫——那是孩童面对恐惧时最本能的反应。
当穿着蓝色防护服的人走进房间时，林晚星终于明白了李雅彤的警告。这些人根本不是医护人员，他们的防护服上印着半磨损的标志——那是前世让她坠入地狱的"新人类进化计划"的徽记。
"307床，林晚星，李雅彤，出来。"领头的人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他手里拿着的平板电脑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两个名字和照片，在林晚星的照片下方标注着一行小字：特殊体质，一级观察对象。
林晚星扶着墙壁站起来，目光越过蓝衣服的人，看见走廊尽头站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沈光明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在口袋里，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在他身后，护士长苏蔓蓉正用怨毒的眼神盯着自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当李雅彤被护工强行拽下床时，她突然挣脱束缚，扑到林晚星面前，飞快地塞给她一张揉皱的画纸。在被拖出病房的瞬间，林晚星听见她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找到张教授！他有打开镜子的钥匙！"
铁门再次关上，走廊里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林晚星摊开手心，那张蜡笔画上是歪歪扭扭的线条：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站在发光的镜子前，镜子里伸出无数只缠着锁链的手，而在画纸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稚嫩的字迹：地下室的时钟不能回头。
她将画纸嚼碎咽进喉咙，胃里传来一阵灼烧感。窗外，天空泛起诡异的绿色——那是僵尸病毒变异后特有的极光现象。林晚星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空地上游荡的身影，那些蹒跚行走的"病患"眼窝深陷，皮肤呈现出灰败的青黑色。
原来这里早就被病毒污染了。所谓的精神病院，不过是陈院长筛选病毒适应者的培养皿。而她的特殊体质，李雅彤的时空异能，都是院长眼中最完美的实验材料。
走廊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晚星握紧袜筒里的玻璃碎片，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这次门被推开时，出现的却是赵磊憨厚的脸，他手里端着一个不锈钢餐盘，眼神里带着焦急的暗示。
"林姐，该吃早饭了。"赵磊将餐盘放在床头柜上，趁着弯腰的瞬间，飞快地说，"晚上十点，洗衣房后面的通风管道，我等你。"
餐盘里的白粥冒着热气，林晚星却觉得一股暖流从心脏涌向西肢。在这个地狱般的精神病院里，她终于找到了第一个可以信任的盟友。当赵磊转身离开时，她轻声说："告诉张教授，镜子该擦干净了。"
赵磊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林晚星看着那碗白粥，想起李雅彤说的"比外面的血甜多啦"。她舀起一勺送进嘴里，平淡的米香中竟尝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胃里的灼烧感再次袭来，这一次却伴随着一种奇异的暖意——那是异能正在觉醒的征兆。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些游荡的"病患"，想起前世毁灭世界的那场浩劫。这一次，她不会再任人宰割。陈院长的实验，沈光明的秘密，李雅彤的时空异能，还有张教授藏在镜子后的钥匙......所有线索都指向那个即将被揭开的地下实验室。
夜幕降临时，林晚星开始准备行动。她将床单撕成条，编成简易的绳索；把餐盘边缘磨尖，做成第二件武器；最重要的是，她记住了李雅彤画在墙上的所有符号——那些或许不只是保护咒，更是开启时空之门的钥匙。
当赵磊的身影出现在洗衣房通风管道口时，林晚星最后看了一眼307病房的墙壁。月光下，那些蜡笔符号仿佛在微微发光，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敲响警钟。她知道，穿过这个通风管道，等待她的将是比前世更加残酷的真相，但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准备好了吗？"赵磊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林晚星深吸一口气，爬进狭窄的管道。潮湿的灰尘呛得她咳嗽，管道壁上凝结的水珠浸湿了她的病号服。在前方二十米处，她能看见微弱的绿光——那是地下实验室特有的，装着病毒培养液的荧光。
"白大褂都是恶魔。"李雅彤的警告在耳边回响。
林晚星握紧手中磨尖的餐盘边缘，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她想起沈光明那双看似温润的眼睛，想起苏蔓蓉怨毒的目光，想起陈院长和蔼笑容下隐藏的贪婪。这些披着人皮的恶魔，即将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通风管道的尽头，绿色光芒越来越亮。林晚星能听见液体流动的声音，还有隐约的、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哭泣声。她知道，李雅彤说的"会哭的罐子"就在下面——那些浸泡着半人半尸怪物的培养舱，正等待着被揭开的秘密。
当下一章的黑暗笼罩而来时，林晚星己经做好了准备。这一次，她要亲手撕碎命运的枷锁，将那些隐藏在白大褂下的罪恶，连同这个腐朽的世界一起，彻底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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