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午夜实验室
消毒水的气味在午夜时分变得格外刺鼻，林晚星贴着冰冷的墙壁挪动身体，每一步都像踩在碎裂的玻璃上。身后传来赵磊粗重的喘息声，这个身高近两米的壮汉此刻像只受惊的大熊，笨拙地躲避着走廊尽头闪烁的监控探头。
"还有三个转角。"赵磊压低声音，肌肉贲张的手臂撞在金属推车发出轻响，他慌忙扶住摇摇欲坠的生理盐水瓶，瓶身碰撞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激起令人牙酸的回音。
林晚星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腹下的皮肤瞬间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三天前觉醒的治愈异能正在疯狂预警，那是比面对僵尸潮时更刺骨的寒意。她示意赵磊看向天花板——原本应该熄灭的监控红灯突然转为急促的闪烁，像某种危险生物睁开的眼睛。
"走！"她拽着赵磊冲进旁边的杂物间，生锈的铁门在身后发出垂死的呻吟。黑暗中，林晚星听见自己心脏擂鼓般的跳动，重生以来刻意压抑的恐惧在此刻破土而出。前世被王浩宇推出去喂僵尸的剧痛仿佛还残留在脊椎，那种骨骼碎裂的触感让她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
"护士长的巡逻时间快到了。"赵磊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摸索着找到墙角的通风管道，"雅彤说的就是这条路，但..."他的话语被金属盖掉落的巨响打断，林晚星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线，看见男人宽厚的背影正在剧烈颤抖。
通风管内部弥漫着福尔马林与腐烂混合的恶臭。林晚星蜷缩在狭窄的通道里向前爬行，棉质病号服很快被铁锈勾出破洞。上方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她猛地抬头，看见一块格栅正在缓缓移开，惨白的光线如利剑般刺入黑暗。
"抓紧！"赵磊的大手突然从下方出现，林晚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进一片冰凉的雾气中。培养舱冷凝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在地下实验室幽绿的光线下，那些排列整齐的玻璃容器像巨型虫卵般微微搏动。
她的呼吸在喉咙里凝成冰碴。距离最近的培养舱里，一个人形生物正悬浮在粘稠的绿色液体中，腐烂的手指上还戴着枚熟悉的铂金戒指——那是去年结婚纪念日，她送给王浩宇的礼物。男人的眼球己经变成浑浊的乳白色，曾经用来抚摸她长发的手臂上，暗青色的血管像藤蔓般缠绕着暴起的肌肉。
"别看！"赵磊捂住她的眼睛，掌心的老茧蹭得她眼睑生疼。但己经太晚了，林晚星看见二十米外的培养舱里，蜷缩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发间别着的兔子发卡正是女儿失踪前最喜欢的那一个。前世被丈夫背叛的痛楚与今生目睹惨状的惊骇在胸腔炸开，她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尖叫冲破喉咙，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
培养舱的嗡鸣声突然变调，林晚星的异能不受控制地爆发。淡金色的光芒从她掌心涌出，沿着玻璃壁蜿蜒而上，培养舱里的绿色液体瞬间沸腾起来。那个半尸化的"王浩宇"突然睁开眼睛，腐烂的手指在玻璃内侧划出三道血痕，发出指甲刮擦的刺耳声响。
"快关掉它！"赵磊的吼声里带着哭腔，他用消防斧猛砸控制台，火花溅在布满裂痕的培养舱上。林晚星这才发现自己的异能正在净化病毒，那些在液体中沉浮的怪物开始剧烈抽搐，暗青色的血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实验室深处突然传来金属门开启的声响。林晚星拽着赵磊躲到最大的培养舱后面，透过玻璃上的裂痕，她看见一排排实验记录被夜风卷起，如同折翼的蝴蝶在空中飘散。其中一张飘落在她脚边，泛黄的纸页上，陈院长龙飞凤舞的字迹刺得她眼睛生疼：
"第37号实验体：林晚星。特殊体质可完美兼容T病毒，其治愈因子能加速病毒进化。需在月圆之夜进行活体融合，届时将诞生第一代新人类..."
笔尖划破纸面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林晚星抬头看见培养舱内壁贴着自己的照片，从出生到大学毕业的每个阶段都被精心收集，最新的一张是她刚入院时拍摄的，照片边缘用红笔圈出她脖颈处的淡青色胎记——那是前世被僵尸抓伤后留下的疤痕，重生后却诡异地变成了与生俱来的印记。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异响，林晚星抓起地上的消防斧。月光从格栅的缝隙中漏下，在布满实验器材的地面投射出扭曲的影子。她看见苏蔓蓉的高跟鞋踩在散落的文件上，白色护士服的裙摆沾着可疑的暗红色污渍，嘴角噙着的笑意比培养舱里的怪物更令人胆寒。
"找到你了，完美容器。"护士长的声音像毒蛇吐信，她突然扯开衣领，锁骨处露出个正在蠕动的暗青色印记，"院长说要让你亲眼看看，你的'孩子们'有多想念妈妈。"
培养舱的警报声同时响起，林晚星眼睁睁看着所有容器里的怪物睁开眼睛。女儿的兔子发卡从晃动的液体中浮起，半尸化的王浩宇正用腐烂的手指拼出"救我"的口型。赵磊突然发出痛苦的闷哼，林晚星转身看见一根金属针管刺进他的颈动脉，苏蔓蓉身后站着七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闪烁着和培养舱里一样的幽绿光芒。
异能在体内疯狂冲撞，林晚星感到皮肤下的血液正在沸腾。当第一个怪物的利爪冲破玻璃时，她终于明白李雅彤那句"白大褂都是恶魔"的真正含义——在这座看似正常的精神病院里，真正的病人从来不是被关在病房里的他们。
培养舱爆裂的巨响中，林晚星的瞳孔泛起淡金色的光晕。她想起重生那天在病床上看见的幻象：燃烧的城市，哭泣的女儿，还有王浩宇推她出去时冷漠的侧脸。治愈因子顺着血管流遍全身，那些曾经让她痛苦不堪的记忆，此刻都化作刺破黑暗的力量。
"想让我当容器？"她擦掉嘴角的血迹，异能在掌心凝结成光刃，"那就看看谁先变成怪物。"
玻璃碎片如暴雨般落下，林晚星迎着扑来的半尸怪物冲上去。淡金色的光刃切开腐臭的空气，在培养舱的幽绿光芒中，她的身影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每一道伤口都在绽放出更耀眼的光芒。赵磊的怒吼、怪物的嘶吼、苏蔓蓉的尖叫渐渐远去，林晚星听见自己胸腔里传来清晰的心跳声——那是新生的节拍，是救赎的序曲，更是向这个吃人的末世发起的第一声战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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