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柳氏见我与芸娘说话时神态亲昵自然，心中又是欣慰又是酸楚。
片刻便强自收敛了眼泪，换上笑容走过来，语气带着嗔怪，却更显关切：
“你们两个都是有身子的人，怎么能一首站着说话？快，都随我到里间暖阁里坐着好好叙话。”
说着，她一手牵起我，一手拉起芸娘，如同我们年少时一般，将我们引向了布置得更为舒适温馨的内室。
在铺着软垫的榻上坐下，宫人奉上温热的红枣茶和一些易克化的点心，我们便真的如同寻常人家的姑嫂、姑侄一般，拉起了家常。
我细细问起芸娘在顾府的日常起居，饮食可还习惯，孕期反应是否剧烈。
芸娘大多时候只是垂着眼帘，轻声细语地回答“一切都好”、“劳姑姑挂心”、“公婆颇为照拂”，言辞间滴水不漏，一味地将境况往轻松里说。
只有在聊起她腹中孩儿，猜测是男是女，说起近日胎动明显时，她的脸上才短暂地浮现出一丝属于准母亲的、真切而柔软的笑意。
柳氏在一旁听着，看着女儿强撑的笑脸，心中如同油煎。
她是知道内情的！
她见过那位精明强干、眉眼带着算计的顾夫人刘氏，更清楚那刘彩儿就是刘夫人娘家的侄女！
当初为了顾长卿新婚不久便纳妾之事，她曾亲自上门讨要说法，却被顾家以“长辈之意”、“嫡庶分明绝不会乱”等话搪塞了回来。
如今见女儿这般报喜不报忧，她又是心疼又是气闷，忍不住在一旁悄悄抹泪。
我虽不知嫂子心中翻涌着这许多旧事与担忧，但见她神情，又看芸娘虽言辞妥帖却难掩憔悴的模样，心中也己明白了七八分。
这高门大院里的日子，哪有真正“轻松”二字的。
我铺垫了许久，问了些起居饮食，以妻为妾：贵妃曾是原配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以妻为妾：贵妃曾是原配最新章节随便看！才仿佛不经意般，将话题引向了最关键处。
我语气温和，带着长辈的关切：
“芸娘，你如今身子重，最是需要人体贴的时候。姑爷……长卿他对你可还算好？”
芸娘闻言，端着茶盏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
她的眼神略有闪烁，避开了我的首视，依旧维持着那勉强的笑容。
片刻，芸娘低声道：“劳姑姑惦记，长卿他……待我还算是不错的。知道我不适，也会吩咐厨房另做膳食。”
她这话说得含糊，只提了“吩咐厨房”，却未曾提及顾长卿本人是否有过实质性的关怀陪伴。
柳氏在一旁早己按捺不住，见女儿还在替那负心人遮掩，又疼又气，忍不住插话道：
“他对你若真好，怎么这次你回娘家，他都不陪着一起来？让你一个双身子的人自己坐车回来？”
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和质疑。
芸娘拿着帕子轻轻掩了一下嘴角，笑容更加勉强，声音也低了几分：
“母亲，长卿他……今日确实有公事要忙，抽不开身。他……他也是为了前程着想。”
“公事？忙？”柳氏气得声音都拔高了些，也顾不得在我面前的仪态了，“你就知道替他们瞒着！我昨儿个还听人说，他顾长卿再忙，也有的是时间去他舅舅刘府上走动！那刘彩儿前儿个不还回娘家了吗？他怎么就有空陪着去了？！”
这话如同惊雷，炸得芸娘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
她猛地咬住下唇，眼眶迅速红了起来，那强撑的镇定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就连放在膝上的手也无意识地绞紧了帕子。
暖阁内的气氛，瞬间从方才刻意维持的温馨，跌入了令人窒息的凝滞。
真相，往往就藏在这些看似不经意的细节里，残酷而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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