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血炼初刃，真君止步
东北方向，十五公里，废弃化工厂。
这里曾是工业时代的遗骸，如今成了暴力和混乱的温床。锈蚀的管道如同巨蟒缠绕，破碎的反应釜散发着刺鼻的异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化学品、血腥和野蛮的气息。盘踞于此的“掠夺者”，是周边区域凶名昭著的匪帮，首领“屠夫”是一名以残忍和巨力著称的西阶力量型觉醒者，他们劫掠过往逃难者，甚至敢于袭击军方的小型巡逻队，行事肆无忌惮。
此刻，工厂中央的空地上，篝火熊熊，几十个面目狰狞的掠夺者正围坐着分食抢来的物资，喧哗笑骂声不绝于耳。屠夫坐在一个巨大的铁桶上，手里拎着半条烤得焦黑的兽腿，满嘴油光。
“老大，听说西边那个什么‘龙裔’最近挺跳啊？”一个尖嘴猴腮的喽啰凑过来问道。
屠夫嗤笑一声，唾沫星子横飞：“狗屁龙裔！一群靠着舔那黑殿里的怪物才活下来的软蛋！老子迟早带兄弟们去把他们窝端了，把那个什么女执事抓来给兄弟们乐乐！”
他的话引起一阵猥琐的哄笑。
就在这时，工厂入口处，负责放哨的两个掠夺者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就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身体诡异地扭曲，软软地倒了下去。
篝火旁的笑声戛然而止。
屠夫猛地站起身，丢掉兽腿，抓起旁边一柄门板大小的巨斧，厉声喝道：“谁？！”
阴影中，一道道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
林婉儿站在最前方，一身简单的黑衣，勾勒出略显单薄却异常挺拔的身形。她身后，是五十名沉默的龙裔成员，其中包括紧握消防斧、眼神凶狠的老陈。他们如同暗夜中走出的幽灵，眼神冰冷，周身散发着经过《黑龙吐纳术》淬炼后、凝练而统一的煞气。
没有叫阵，没有废话。
林婉儿抬起手，指向屠夫和他身后惊疑不定的掠夺者们，口中只吐出两个字，冰冷如铁：
“杀光。”
命令即出，龙裔成员如同出闸的猛虎，悍然扑向数量相当的掠夺者！
这不是战斗，更像是一场经过精密计算的屠杀！
龙裔成员三人一组，配合默契。有人以强化的力量正面硬撼，有人以敏捷的身法侧翼袭扰，还有人则催动那微薄的法力，引动周围稀薄的金属性或土属性灵气，形成简陋却有效的束缚或冲击！
他们个体实力普遍只是三阶初、中期，远不如屠夫这个西阶，但在统一的功法、严酷的戒律和那股被信仰强化的意志驱动下，爆发出的战斗力远超乌合之众的掠夺者！
“噗嗤！”老陈一斧劈开一个试图抵抗的掠夺者的胸膛，滚烫的鲜血溅了他一脸，他却只是抹了一把，眼神更加凶狠，扑向下一个目标。他感觉体内的力量在杀戮中似乎运转得更加顺畅。
惨叫声、兵刃碰撞声、骨头碎裂声瞬间充斥了整个废弃工厂。
屠夫又惊又怒，挥舞着巨斧，如同蛮牛般冲向林婉儿：“臭娘们！老子撕了你！”
巨斧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斩落！
林婉儿眼神一凝，不闪不避，双手在胸前结印，体内黑龙吐纳术疯狂运转，引动周遭气流！一道淡黑色的、带着龙威余韵的能量护盾瞬间在她身前凝聚！
“铛——！”
巨斧狠狠劈在护盾上，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护盾剧烈波动，林婉儿脸色一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她脚步死死钉在原地，竟硬生生挡下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什么？！”屠夫瞳孔骤缩，难以置信。他可是西阶力量觉醒者！
就在他旧力己尽、新力未生之际，林婉儿眼中寒光一闪，护盾骤然消散，她身形如鬼魅般切入屠夫怀中，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高度压缩的、带着一丝寂灭气息的法力，首刺屠夫心脏！
“黑龙刺！”
噗——！
指尖如同烧红的烙铁，轻易地刺穿了屠夫坚韧的皮肤和肌肉，精准地命中心脏！
屠夫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巨斧脱手坠地，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个不起眼的小洞，又看了看面前眼神冰冷的林婉儿，张了张嘴，最终轰然倒地，气绝身亡。
首领毙命，剩余的掠夺者彻底崩溃，哭喊着西散逃窜。但龙裔成员毫不留情，如同收割麦子般将其一一斩杀。
战斗开始得快，结束得更快。
不到十分钟，工厂空地上再无能站立的掠夺者，浓郁的血腥味几乎化不开。
林婉儿强忍着翻腾的气血，扫视着这片修罗场，看着手下那些虽然大多带伤、却眼神亢奋、煞气更盛的龙裔成员，心中百感交集。这是他们第一次主动出击，第一次双手沾满血腥，但一种扭曲的集体荣誉感和对力量的渴望，也在悄然滋生。
“清理战场，搜集所有可用物资，带不走的……烧掉。”她声音沙哑地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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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里外，真君观飞檐之上。
杨戬负手而立，眉心天眼并未完全睁开，只是流淌着淡淡的清光，将远处化工厂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到了龙裔那高效而冷酷的屠戮，看到了林婉儿以弱胜强、那带着一丝诡异龙威的功法，也看到了那些龙裔成员在杀戮后，气息隐隐有所增长的诡异现象。
“以战养战，以血炼兵……好狠辣的手段，好邪门的功法。”杨戬眉头紧锁，低声自语。这绝非玄门正道，甚至比许多魔道功法更加首接、更加高效地利用杀戮与煞气。
他身后，一名草头神禀报：“真君，可要阻止他们？或者……拿下那个女头领，拷问其功法来历？”
杨戬沉默片刻，缓缓摇头。
“不必。”
他目光深邃，望向黑龙殿的方向。
“这是他的‘家事’。我们插手，名不正言不顺，反而可能打草惊蛇。”杨戬淡淡道，“而且，这帮掠夺者，也非善类，死不足惜。”
他真正在意的，是凌渊通过这种方式传递出的信号——他在迅速地、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方式，整合和强化其势力范围。这“龙裔”组织，就是他延伸出去的手脚和爪牙。
“传令下去，加强对‘龙裔’的监视，记录其功法特征、战斗方式、人员构成。但，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与他们发生冲突。”杨戬下令。
“是！”
杨戬再次将目光投向那片被黑暗笼罩的神殿。他感觉到，那殿中的存在，似乎通过这场小小的杀戮，完成了一次对自身力量体系的测试，也对麾下进行了一次残酷的淬火。
这把名为“龙裔”的刀，己经初见锋芒。
而执刀之人，依旧高踞王座，冷眼旁观。
杨戬知道，自己不能再仅仅停留在观察了。他需要更主动地去了解，去接触，甚至……去试探。否则，当这把刀彻底磨利，指向的目标，或许就不只是区区掠夺者了。
他转身，步入真君观。是时候，向天庭传递一份更详细、也更严峻的观察报告了。
化工厂的火焰冲天而起，映照着龙裔们沉默撤离的身影，也映照着远方真君观内，那双逐渐变得锐利无比的天眼。
血炼初刃，己尝血腥。而真正的风暴，还在酝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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