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姑姑回话：“估摸着这会儿九锡宫快要唱完了，下一出，是芝眉介寿。”
祝筠牵起念安，道：“那就正好了，我们现在过去。”
这边孙窈也己经换了衣裳，见来取衣服的是云霞，不是刚刚撞她那个小丫鬟，还有些生气，又准备发作一通，却被自己的侍女拉着回了渡月台。
祝筠牵着念安到渡月台旁边的戏台子的时候，《九锡宫》刚刚唱完。
孙大姑娘己经坐下看了一小会儿，还在跟韩七抱怨没看到程咬金上殿保奏的桥段。
另外几个小姐也在说小话。
“王家小姐还真是护犊子，竟为了个丫鬟失了态。”
“我倒是看见了，是孙大小姐先不厚道，她自己撞的人，却先倒打一耙。”
“平日里爱出头也算了，你看她今日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寿星是她呢。”
“也是，王小姐要是不让孙大小姐长个记性，别人还以为总督府好欺负。”
祝筠在众人身后，倒是把这些话全听了进去。便把雪鸥叫过来，说了几句话。
雪鸥认真听完，过去告诉了王栖梧。
王栖梧知道母亲这是来给念安撑腰的，又顺势帮她挽回脸面。起身往后面走，假装问：“母亲，表妹胆子小，又刚刚受了伤，你怎么把她带过来了？”
趁着戏班子备着下一场戏的时间，几个婆子己经搬了两套凉椅到戏台前。祝筠牵着打扮齐整的念安到了前头，众女都起身问安。
孙大姑娘刚刚还扬起的嘴角突然僵在脸上。
总督夫人家的表小姐？那她刚刚在做些什么？回家怎么跟父亲交代？
祝筠则是笑着让各位都坐着等戏，又笑眯眯把念安拉到身前，柔声说：“你表妹年纪小，还不大懂规矩，原先我还想着给她学学规矩，秋日宴上再让她出来见人。没想到这孩子受了委屈也不肯说，也趁着这个机会，你把她带给你这些小姐妹见见吧。”
孙大姑娘两眼一黑，闭了眼睛。心想完了。
王栖梧转身对着众人说：“今日也是个机会，给各位姐姐妹妹们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姨外祖母夫家的外孙，我的表妹，姓陶。”
祝筠也附和着说：“这孩子家里人都没了，我瞧着喜欢，就留在了府里跟梧儿一起当姐妹养着。”
又似漫不经意地看向孙大姑娘：“我听嬷嬷说，刚才念安弄脏了孙大姑娘的衣裳，孙小姐别担心，衣裳送到绣房去洗了，那些绣娘也是见过些珍贵料子的。待会吃过饭，我让婆子给你送到府上。”
众女听完，明白这是总督夫人来帮自家侄女找场子，纷纷看向孙大姑娘。
孙窈嘴角抽了两下：“王夫人，不打紧的，原也是我不小心，先撞到了陶妹妹，还得跟陶妹妹赔个不是。”
祝筠却不理会，只是拍拍念安的肩膀，道：“你孙姐姐说要给你赔不是呢。”
念安刚刚己经祝筠和王栖梧的连环出招绕了个晕头转向，心里还在理着逻辑：阿七表姨外祖母夫家的外孙女？那就是夫人的母亲的母亲的妹妹的女儿的女儿的女儿？
这是哪门子拐了十八道弯的亲戚？
被祝筠一提醒，念安也从思绪中飞回来，朝着孙窈行了一礼，说：“这事情也不全是孙姐姐的过错，我也有错。有道是‘瓜田李下，古人所慎’，我早知那里又是花架子，又是人来人往的门口，我也不该站在那的。”
这话让孙窈心里也听得熨帖，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也是稍微放下了心。和颜悦色上前对念安说：“陶妹妹手上的伤如何了？我家里有上好的创伤药，我明日让人送了来，也算是我赔罪的心意。”
念安也说道：“孙姐姐如此说，我也是却之不恭了。”
祝筠见事情解决得顺畅，便朝着王栖梧说：“这芝眉介寿我也看了几十年了，只有你们小孩看着新鲜。你们一处玩，我回去了。”
言毕，朝着众女笑着微微点了点头，众人便目送着祝筠离开。
戏又开始唱了。
一旁的林朝云见庄令仪在看着念安偷笑，便问：“庄姐姐在笑什么？”
庄令仪歪歪身子，示意林朝云附耳过来：“你再想想她说的‘瓜田李下，古人所慎’是什么意思？”
林朝云略微沉思，有些不确定地问：“她这是在反着质问孙大姑娘为何要穿那裙子，给她表姐找场子？”
庄令仪看着戏台，微微点头。
林朝云心里了然，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向念安。难怪总督夫人和王家小姐都那么护着这个表姑娘，小小年纪，竟是个如此聪明的。
看完戏，吃过饭，在二门处送完各家小姐，王栖梧跟念安二人累得齐齐瘫倒在罗汉床上。
王栖梧双目无神德看着烛火，说道：“阿念，早知道我就不央着母亲，非要请了那么多人来办这个生辰宴了。”
念安翻身坐了起来，问：“为何？今日认识了庄大姑娘和林二姑娘她们，不该很开心吗？”
“认识庄大姑娘和林二姑娘，我自然是开心的。但今日与那么多人周旋，真的很累，更别说你今日还受了伤。”说到这，王栖梧也翻身坐了起来。
“你手现在如何了？我瞧瞧。”
念安伸出手去，二人在床上的小案上仔细看着伤口，王栖梧碰了一下。
“嘶——，阿七你别碰！”
王栖梧立马松开手，但又想起什么，飞快地打了一下念安的脑袋，调侃道：“叫什么阿七，叫我表姐。”
念安抿了抿嘴，问道：“夫人让雪鸥姐姐跟你说了些什么？我今日差点没接住你和夫人的戏。”
王栖梧哈哈笑着：“雪鸥说的话不就是我说的话吗？就你还没接住戏？你接得可好了。那孙大小姐，怕是要别人提点两句，才知道你今日言语上在教训她呢。”
念安也笑起来：“你和夫人为我抱不平，我也不能拖后腿不是？”
又接着说：“不过那孙大姑娘和韩七姑娘也确实有傲气的筹码，真真是生的好颜色。今日宴席上，除了你，她俩容貌真的是一等一的。”
王栖梧趴到小案上小声说：“林家姐姐说，她俩以后是要入宫的，能进宫当娘娘的人，还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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