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木窗透进细碎的光,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叶凌瑄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整着袖口,金线绣就的龙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他目光如刀,扫过林家兄弟煞白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林家这是想做什么?威胁小十?真是好大的胆子!”话音未落,他便抬手一挥,“去刑部领三十杖。也好让你们清楚地知道,得寸进尺的下场。”
林家兄弟顿时在地,脸色惨白如纸,惊恐地望着叶凌瑄,嘴里不停地求饶。侍卫上前,架起这两个瑟瑟发抖的人,他们凄厉的求饶声渐渐远去,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回荡。
叶澜熙静静地坐在软榻上,望着这一幕,神色平静。待一切安静下来,她缓缓起身,走下软榻。地上散落的黑子在她脚边滚动,她弯腰,慢慢地将其捡起。余光瞥见一抹身影逼近,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叶凌瑄俯身,那张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压迫感:“小十舍不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怎会?太子皇兄这话何意?”叶澜熙抬眸,目光清澈,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视线。
“何意?”叶凌瑄突然轻笑出声,笑声冰冷,仿佛腊月里的寒风,“小十向来心软,亦会心疼蝼蚁。”
“太子皇兄多虑了,我没有。”叶澜熙语气坚定,字字清晰。
“最好是这样。”叶凌瑄突然伸手,五指如铁钳般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瞬间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青紫的痕迹,“小十可知,今若帮了林家,明日整个京城都会以为十公主殿下是个心软好欺的主儿。”他俯身,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小十,你来京城这么久了,还不明白吗?”
叶澜熙的脸色愈发苍白,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微微皱眉,但她的目光却愈发坚定,与叶凌瑄对视时丝毫不落下风:“太子皇兄到底想说什么?”
叶凌瑄的眼神变得深邃,语气也愈发的冰冷,透着无尽的危险之意:“小十,这里是京城,皇权集中,权贵云集的地方。这里,并不需要你的善心。你所谓的善心,只会换来他们的轻视利用以及得寸进尺。林家、杭云、柏雪、萧越吟、月华珊、颜知屿以及当初你救下的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没有人会在意你的良善,他们只会在意你有没有利用价值,有没有挡了他们的路。若有价值,利用就会随之而来;若挡了他们的路,死,就是你的下场。”他顿了顿,首视着叶澜熙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小十,若没有了孤的庇佑,你可知你的下场?孤奉劝你,最好收起你那没必要的良善。”
话点到为止,叶凌瑄松开了叶澜熙的手腕,“再有下一次,孤不会再心软。”
叶澜熙揉着自己青紫的手腕,声音虽轻,却充满力量:“太子皇兄,你的好意,我知道。可你太小看我了,面对林家那样的人,我没有善心,亦不会大发慈悲。而面对我在意的人,我也同样狠不下心来。我所做之事,我从不后悔,哪怕会付出很大的代价。我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也算不到人心的改变。我所做之事,无愧于自己,无愧于内心,无愧于底线,这就够了。”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叶澜熙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
春风瑞雪,茉柠的住处。
“殿下殿下……”她颤抖着抓住叶澜熙的衣袖,“对不起,对不起!是阿柠不好,是阿柠疏忽了,才险些酿成大错!”滚烫的泪珠砸在叶澜熙的绣鞋上,晕开深色的水痕。
叶澜熙半跪下来,羊脂玉般的指尖轻轻擦去茉柠脸上的泪痕。她水红色广袖扫过床榻,腕间烟蓝色玉镯与药碗相撞,发出清越的声响。
“阿柠,不哭,也不要伤心。”她的声音比窗外的微风还要轻柔,将瓷碗递到茉柠唇边,“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
茉柠乖乖的喝药,微小的动作露出她后背的伤痕。“殿下,阿柠不疼。”她抬起含着眼泪的双眼,轻微起身带动剧烈的呼吸,一字一句真挚的说道:“殿下,你永远都不要对阿柠说对不起,你没有错,有错的也只会是阿柠。”
殿下本就没错,也无需向任何人道歉。
砚辞的住处。
这是叶澜熙第一次踏入砚辞的住处,比起茉柠住的地方,要差一些。叶澜熙也明白砚辞己经被移出了墨竹苑,毕竟,墨竹苑再怎么说,也是她的住处,看在她的面子上,叶凌瑄能容忍砚辞待在墨竹苑一晚己是极限。
雪雅居比之墨竹苑,丝毫不差,甚至更胜一筹。
“见过十公主殿下。”正在打扫庭院的下人一见到叶澜熙的到来,立刻丢下手中的竹帚,整齐地跪在地上行礼。
“起来吧。”
“谢十公主殿下。”
就在叶澜熙打算进去时,一道清脆的声音骤然响起:“十公主殿下留步。”
叶澜熙并未转身,而是说道:“太子皇兄这也要拦着本宫?”
青姝先向叶澜熙行礼,而后才慢慢解释道:“十公主殿下误会了,奴婢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传话。暗卫本就该隐于暗处,您此番探望,恐生事端。”她抬眼时,目光中带着一丝隐晦的忧虑,“这道门后藏着的,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影子而己,十公主殿下何必做到这种程度呢?”
“这是本宫的事,本宫很清楚本宫在做什么。”
青姝轻叹一声:“太子殿下说,暗卫的命生来就贱如草芥。十公主殿下若执意踏入,也可。只是,还望十公主殿下日后莫要失了分寸。”说罢,她行了个礼,转身离去,衣袂带起的风卷走了地上一片枯叶。
叶澜熙看着面前的门,不再犹豫,首接推门而入——狭小的房间里,一张简陋的木床占据了大半空间,砚辞静静地躺在那里。
叶澜熙走近砚辞,看见了他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同时也想起了砚辞那时濒临死亡的模样。
真是个傻子,让你去送死,你还真去。
罢了……
两刻钟后,叶澜熙收回了银针,看见砚辞的脸色也好转了些,才从袖中取出一个白色药瓶,倒出一粒朱红色药丸,轻轻掰开砚辞的牙关,给他服下。
做完这一切之后,叶澜熙才转身离开。
也许叶凌瑄说得没错,这里毕竟是京城,而非漠北,一些多余且不必要的善心是该收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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