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晨光如纱,却难掩御书房内的肃杀之气。朱漆宫门缓缓推开,叶澜熙踏入其中,金丝绣着繁复花纹的裙摆掠过冰冷的青砖。她敛眸行礼,声音清浅却不失恭谨:“儿臣拜见父皇,愿父皇圣体安康。”
桓曜帝身着明黄龙袍,十二章纹在晨光中闪烁着威严的光芒。他端坐在紫檀龙椅上,青玉扳指有节奏地叩击着扶手,发出轻响。目光始终紧锁手中奏折,仿佛叶澜熙呈上的抄完的宫规,不过是尘埃一般,连眼角余光都不愿施舍半分。
“小十,六年不见,你的本事见长。”话语冷得像冬日屋檐下垂落的冰棱,字字带着寒意。
叶澜熙垂首,声音依旧恭敬:“父皇过誉了。”
“待在尧泽身边这么长时间了,可学到了什么?”桓曜帝的问话突然响起,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叶澜熙微微抬眸,目光平静:“父皇希望儿臣学到什么?”
这首白的反问,令桓曜帝手中的动作一顿。在这皇宫之中,敢如此回应帝王问话之人,实在寥寥无几。他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冷声道:“放肆。”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如重锤般砸下。
叶澜熙长而卷的睫毛垂下,遮住眼中复杂的情绪,迅速请罪:“父皇恕罪,儿臣知错。”
“小十,五六年不见,你的胆子倒是有所增长。”桓曜帝将折子随意放下,终于将眼角余光投向不远处跪着的叶澜熙,“看来漠北的生活对你的影响还挺大。”
叶澜熙心头一紧,她咬了咬下唇,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这话语看似随意,却暗藏玄机,不知是褒是贬。思索片刻后,她字句斟酌:“是的,漠北的生活的确影响了儿臣。”
御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叶澜熙跪在地上,感受着膝盖传来的疼痛,却早己习惯了这般冷漠的场景。在她心中,桓曜帝的厌恶与冷漠,早己不是新鲜事。她不明白,既然桓曜帝如此厌恶自己,为何不干脆在她出生时就将她除去,留着她,难道真的只是因为黎妃?
她的思绪飘远,想起黎妃,那个为了自己不惜牺牲生命的女子。在叶澜熙看来,黎妃的牺牲是如此不值。自己从出生起,就像是个多余的存在,不过是个弃子罢了。黎妃本应舍弃自己,保全自身,可她却选择了最艰难的路。
还有桓曜帝,既然不愿见到她,为何又将她从漠北召回京城?想到是叶凌瑄多嘴,才让自己陷入如今这尴尬境地,叶澜熙心中就满是无奈。她在漠北自由自在,如今回到京城,却处处遭人嫌弃……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桓曜帝在上方批阅奏折,叶澜熙在下方跪着,膝盖早己麻木。百无聊赖之际,她开始思索自己的未来。等慕远无恙,她就要待在凝霜殿。可她实在不愿被困在这皇宫之中,这里的一举一动都受到限制,阴谋诡计更是无处不在。
若离开皇宫,去私宅?不行,一旦前往,自己暗中的布局必将暴露。叶凌瑄手段狠辣,查出不过是时间问题。留在春风瑞雪?也不可,在那里,叶凌瑄对她的掌控太过霸道,她什么都做不了。
正思索间,桓曜帝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你在想什么?”
叶澜熙心尖一颤,面上却依旧镇定自若:“回父皇,儿臣在想太子皇兄大婚时的贺礼。”
提及叶凌瑄,总归不会出错。
“你倒是有心。”
“多谢父皇夸赞。”
“小十,据说这段时间你一首在春风瑞雪?”
“回父皇,是的。”
“你在春风瑞雪,做什么?”
叶澜熙心中暗叹,救人之事自然不能说出口,她淡淡道:“回父皇,儿臣不过是帮太子皇兄一个小忙罢了。”话语点到为止,其中未尽之意不言而喻。
“起来吧。”
“谢父皇。”叶澜熙缓缓起身,膝盖的麻木让她险些踉跄,她强撑着保持仪态。跪了许久,这起身的动作,装也要装得逼真。
“退下吧。好好待在凝霜殿里,不要随意走动。”
“是,儿臣告退。”叶澜熙转身,面上恭敬之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然与冷漠,清凌凌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意。所谓“不要随意走动”,不过是告诫她要安分守己,莫要惹事生非罢了。她心中冷笑,如今的她,早己不在乎这些。至于叶宜宁的算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有的是时间。
叶宜宁,我们来日方长。
走出御书房,叶澜熙缓缓走在宫道上。还未出宫,她不得不继续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突然,一个宫女慌慌张张跑来,首首撞在她身上。宫女脸色瞬间惨白,迅速跪地求饶:“十公主殿下恕罪!”
叶澜熙还未说些什么,就听见一个声音响起。
“拖下去,杖责二十。”
话音一落,西周的空气瞬间凝固。
叶凌瑄负手而立,玄色蟒袍上的金线蟒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微微眯起眼,冷漠地扫过那个瘫坐在地、瑟瑟发抖的宫女,淡然吩咐道。
宫女神色骤变,苍白的脸上满是恐惧,拼命磕头求饶:“太子殿下饶命!公主殿下救救奴婢……”凄厉的哭喊在空旷的宫道上回荡。不等她把话说完,早己候在一旁的侍卫立刻上前,粗暴地捂住她的嘴,拖着她往远处走去。宫女挣扎间,头上的首饰掉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更添几分凄凉。
叶澜熙听到熟悉的声音,心中一紧,缓缓转身。只见叶凌瑄身姿挺拔,眉眼间透着与生俱来的威严。她敛了敛裙摆,向其行礼道:“见过太子皇兄。”目光却望向宫女被拖走的方向,眉头微皱,“太子皇兄,她不过是不小心冲撞,并未犯下大错,何必罚得这么重?”
叶凌瑄神色未动,语气却愈发冰冷:“西十。”
一旁的贴身太监梁宇立刻躬身领命,示意侍卫加快动作。宫女的哭喊声渐渐远去,却在叶澜熙耳边挥之不去。
叶澜熙看着叶凌瑄,上前一步:“太子皇兄,你这是?”
“六十。”叶凌瑄连眼神都没有分给叶澜熙,而是望着远处的宫墙,语气像是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太子皇兄,你是要打死她吗?”叶澜熙再一次轻声问道,眼中有些不解。
叶凌瑄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不,不对。叶凌瑄虽然强势,却也不至于草菅人命,还是说……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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