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尝尝,这蓝雪楼的果酒可是不可多得的佳酿。”柏雪亲自斟满一只羊脂玉盏,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盏底隐约可见游弋的金线双鱼纹样。
叶澜熙接过酒盏,入口先是清甜的果香,却在喉间泛起刺骨的凉意,仿佛饮下的不是美酒,而是融化的冰雪。
“你说得听曲儿呢?”
叶澜熙放下酒杯,目光扫过紧闭的雕花木门。从踏入蓝雪楼开始,这里的一切都透着说不出的古怪——过于殷勤的掌柜、奢华得近乎奢靡的布置,还有那股始终萦绕不去的奇异香气,都让她本能地生出一丝怪异。更令人奇怪的是,方才路过回廊时,她分明听见墙后传来细微的锁链拖拽的声响。但走近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
是错觉吗?
“殿下别急嘛,稍等片刻。”柏雪歪头轻笑,指尖在桌案上轻点出有节奏的声响。
话音一落,门外突然传来环佩相撞的清脆声响,紧接着是若隐若现的琴声,如泣如诉,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又像是首接在心底奏响。雕花木门缓缓开启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轻纱帷幕后,一道略显纤细的身影若隐若现。当婉转的唱腔响起时,叶澜熙瞳孔骤缩——那声音阴柔妩媚,带着令人战栗的缠绵。可,这分明是男子的嗓音啊!
“屏风后的是男子?”叶澜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这蓝雪楼竟有会唱曲儿的男子。
柏雪靠在软垫上打了个哈欠:“是啊,楼里的一绝。”
“蓝雪楼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叶澜熙有些疑惑的问道。
“殿下放心啦!蓝雪楼就是个表演才艺的地方。”柏雪拈起颗荔枝剥开,果肉的甜香顿时溢满口腔,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这里的艺人都是卖艺不卖身的,他们通过在这里表演才艺,来换取生活所需的银两而己。”她瞥向屏风,在叶澜熙看不见的地方,眼中尽是不屑,“殿下安心欣赏就是了,这么好听的曲儿,怎么能浪费呢?”
柏雪说话真假参半。
蓝雪楼,确实是个表演才艺的地方。不过,这楼里的人,无论男女,皆是贱籍。既是贱籍,若是被有权势的人看上了,就只能任人摆布、自认倒霉咯!蓝雪楼的管事可不会为了这些贱籍之人去得罪京城里的权贵。甚至,为了蓝雪楼的生意兴隆,还会甘愿将这些贱籍之人全数奉上,求其庇护。
当然,这些事情就没必要告诉十公主殿下。否则,太子殿下定会手撕了她。
据这些时日得到的消息,太子殿下将十公主殿下护得像眼珠子一般,生怕十公主殿下出事。
如此,柏雪自然不会自找没趣。
“殿下喜欢吗?”
“唱的不错。”叶澜熙真心的说道:“就是太哀怨了。”
这首曲子挺好听的,就是太过缠绵和充满哀怨了,叶澜熙不是很喜欢。
“换一曲。”柏雪吩咐道,其实她也不是很喜欢这种缠绵且哀怨的曲子。
“贵客喜欢听什么样的曲子?”宁银恭敬地问道,不唱曲时,他的声音便恢复正常。他己从两人对话中猜出,面前这位是皇室公主,另一位是皇室郡主。
“殿下,你喜欢什么样的曲儿?”柏雪问道。
“换首轻快的。”
“是。”宁银恭敬地应下,随即唱起了新曲。
蓝雪楼外,夜色愈发深沉。萧淮璟站在暗影里,玄色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握紧腰间玉佩,目光如鹰隼般盯着楼里的一举一动。他万万没想到,白溪郡主竟然会带十公主殿下来这里。
“天呐!十公主殿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任佑安瞪大了眼睛,脸上先是震惊,后转为幸灾乐祸。
他的未婚妻好大胆,竟敢带十公主殿下来这里,这是要上天的节奏啊!
任佑安没有称呼叶澜熙为美人儿了,因为被太子殿下警告过,也就不敢造次了。
在十公主殿下昏迷的那五日里,几乎所有人都知晓了十公主殿下在太子殿下心目中的位置。
这下好了,要是让太子殿下知道了此事,他的未婚妻可就有些不好过了。
任佑安对柏雪并没有感情,柏雪也不喜欢他,他们不过是因为一封圣旨才绑到一起去的。
他恰恰需要一个妻子,而她则是不愿听从汝南王的吩咐。正好,他们各取所需,互不干涉,达成共识。
“沐珩,你干嘛去?”任佑安看着萧淮璟转身欲往楼里走去,连忙问道。
“找人。”萧淮璟冷冷吐出两个字,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找人?”任佑安一脸懵圈地念着这俩字,看着萧淮璟离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疑惑。这人此刻的模样,怎么这么像新婚的丈夫被妻子戴了绿帽一样?他赶紧甩掉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快步跟上萧淮璟。
雅间内,叶澜熙慵懒地靠在软榻上,闭上双眼,静静地享受着片刻的宁静。随着一曲终了,柏雪使了个眼色,屏风被撤下,一场精心编排的舞蹈呈现在眼前。舞姬们身着薄如蝉翼的纱衣,那纱衣在光影交错间若隐若现,勾勒出她们曼妙的身姿。她们随着音乐翩然起舞,舞步轻盈,身姿婀娜,宛如仙子下凡。
叶澜熙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地欣赏着舞蹈。这时,一位小美人莲步轻移,跪坐在叶澜熙下方,她眉眼如画,声音娇柔婉转:“殿下~”她拿起酒杯,轻轻斟满,然后小心翼翼地递上。
柏雪不清楚叶澜熙的喜好,便先安排女子侍奉试探。
“不必斟酒也不必跪着,安静些即可。”叶澜熙轻声说道,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疏离。小美人一愣,随即放下酒杯,缓缓起身,安静地退到一旁,不敢再多言。
柏雪示意宁银上前。宁银会意,整理了一下衣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得体。方才隔着屏风,他便对这位殿下的容貌惊为天人,此刻近距离相对,更觉其气质如寒梅映雪,清冷出尘,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殿下。”他轻声唤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想要侍奉,却被叶澜熙抬手止住。
“不必。”叶澜熙抬眸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清澈如寒潭,随即收回视线,“你也去边上待着,安静些。”她只是来听曲儿的,并不需要人服侍,只想静静地沉浸在这音乐与舞蹈之中。
宁银不敢违令,也只能退到一旁,心中虽有一丝失落,但也不敢有任何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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