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个老师碰面后，自然而然地，话题大多围绕着学生展开。
“松阪，这次的月考，年级第一名居然出现在你们班。那个叫毛利兰的学生对吧，成绩进步得飞快啊。”高桥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与赞叹。
“哎，别说你了，身为她的班主任，我自己都有些疑惑。脑袋灵光的就像突然开窍一样，不管什么难题都能轻松解决。”
“这个成绩考东大肯定没问题，就不知道她想选择什么专业了。真是羡慕你啊，明年夏天奖金就能到手咯。”高桥笑着调侃道，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我也没有多关注她，都是学生自己努力。”
“你这家伙，真是走狗屎运了。”高桥半开玩笑地拍了拍松阪的肩膀，脸上洋溢着爽朗的笑容。
我则兢兢业业地开车。
在松阪的指示下，我们顺利将车停在免费的地下停车场，然后步行十分钟走到居酒屋。
能看得出来，这间居酒屋的主人尝试着将日本的本土风味和国际上通俗意义上的“酒吧”结合在一起。
现在的时间不算是高峰期，客人除我们之外几乎没有别人了，放眼整个屋内的布局，木质的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墙壁上挂着一幅幅日本传统的浮世绘，描绘着山川、河流和市井生活。
点酒的地方却建造了一个玻璃质感的吧台，两位年轻的侍从身着整齐的黑衣，身姿挺拔地站在吧台后面，专注而熟练地整理着调酒用的各类器具，五颜六色的酒液在他们手中的瓶瓶罐罐里折射出迷人的光芒。
同样的，他们手里的酒瓶几乎找不到日本清酒的存在。
我们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
松阪嘟囔了一句，“怎么把日本人骗进来宰啊……”
是的，只从酒吧的外部构造来看，还以为是个普通的日式居酒屋。
菜单上印着的菜品并不便宜，松阪翻遍菜单也没找到清酒和烧鸟的存在。
人会因为这种事情窘迫吗？
至少我在松阪的脸上看到了类似窘迫的表情。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今天是我第一次跟两位前辈一起吃饭，就由我来请客吧，希望日后的工作上能够多多关照。”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松阪说道。
“应该的，松阪老师一首都很照顾我。”我坚持道。
东亚是一个讲究人情往来的社会，要先欠下什么，才会有偿还，人与人就是在这一来一往之间探索出了交情。
另外一个原因是，我有钱，有很多钱。
花钱或是给谁花钱，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负担。
“前菜选择法式鹅肝酱配烤面包片，冷餐搭配日式刺身拼盘，主菜选择五分熟的牛排和意大利松露烩饭，牛排切好不用上刀叉，用筷子就好，甜品选择冰激凌。开胃酒是两杯Vermouth，佐餐酒选择法国勃艮第Chardonnay搭配海鲜，肉类配法国任意产地的Caber Sauvignon。最后再要一杯苹果气泡水。”
为了避免本土化的翻译产生误解，酒类的名字我都使用了原音。
服务生并没有提出疑问，这为我省去了不小的麻烦。
“好的，请稍等。”
年轻的服务生离开后，高桥看向我说，“你经常吃西餐吗？”
我摇了摇头，“这还是第一次，只是恰好懂一些这方面的知识。”
高桥和松阪只觉得我故意在吹牛。
开胃酒很快就端了上来，年轻的服务生将两杯Vermouth摆在高桥和松阪面前，“Vermouth一般称作苦艾酒，风味清淡，兼具草本和花朵的香气，可以搭配烤面包片一起食用。”
松阪端起酒杯轻嗅了一口，“还真挺特别，入口先是淡淡的草本苦味，后味又带着点花香的清甜，口感挺清爽的，以前真没喝过这样的。”
高桥也喝了一口，点头附和，“苦艾酒，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我轻抿了一口毫无酒精含量的苹果气泡水，不打算参与松阪和高桥的点评环节。
几杯酒精下肚之后，高桥和松阪的对话终于从学校发生的各种事情上转移到了个人生活。
他们尤其对个人情感方面的问题感兴趣。
“我前几天相亲又失败了，那女人居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要看我的存款有没有达到西百万。”松阪抱怨道。
“哎，其实也不怪对方物质。实在是教师的工资不高嘛，省吃俭用也没办法在工作五年内拥有西百万的存款。”
“对了，塔山老弟，你怎么不谈场恋爱。以你的条件，再漂亮的女朋友也找得到吧。”高桥突然把话题转到了我身上。
一时不察，话题竟然转到了我身上。
“我不适合谈恋爱。”我说。
“这有什么适不适合的，恋爱、结婚不是人都要做的事情嘛。”松阪反驳道。
“我没有爱人的能力。”我说。
松阪张大嘴巴半天没有说话。
高桥却重重地叹了口气，“其实爱才是最不要紧的。家世、资产、长相、性格，哪一个都比爱来得重要。”
松阪转而问起我的学生时代，一个劲地打听，中学时代一点早恋的心思都没有的人到底过的是怎样的人生。
为了避免继续作为话题焦点，我以肚子积食要出去走走的借口，获得暂时的喘息之机。
我拉开安全出口的大门走出去。
这是一条很昏暗狭窄的巷子，巷子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灯光昏黄而微弱，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毕竟距离后厨较近，有一点血腥味也很正常，我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还有很长时间，为了消磨时间，我索性绕着整个酒吧走了一圈，随后我就发现了一些奇怪之处。
这个酒吧的构造面积，比实际展示出来的面积要大得多。
一般来讲，店家为了做生意，会尽量扩大公共空间也就是客人使用的面积，缩减隐性空间。
可是这间酒吧却是反着来的。
再次绕回小巷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女人，浅金长卷发自然垂落，身材高挑而曼妙，美貌自不必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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