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教习嬷嬷的竹尺敲碎白梅落雪声，闰儿吓得一个激灵，抬头看了一眼教习嬷嬷，轻轻拍了拍胸口。
"郡主，礼仪册子该背到第三章了。"嬷嬷严肃的脸上没有任何一丝表情，"圣上赐婚是天家恩典，您可要为皇后娘娘争口气啊！"
“知道了，姜嬷嬷。”闰儿叹了口气，勉强坐首了身子又拿起书册继续往下看。
"啪！"姜嬷嬷手里的竹尺再次落了下来，闰儿攥着绣到半途的锦囊，缎面上并蒂莲被戳出暗红血点。
窗外雀儿惊飞时，灵越公主的织金裙裾己扫开珠帘。
"姜嬷嬷，仔细刮花了我们闰儿的手。"灵越抽走竹尺，红宝石步摇在日头下晃得嬷嬷首眯眼。
闰儿慌将锦囊藏进袖笼，她却眼尖瞧见并蒂莲上的血点："好妹妹，绣嫁衣怎的把手扎成这样？"
闰儿垂首避开她探寻目光："姐姐惯会取笑人。"灵越突然攥住她腕子，指尖抚过珍珠流苏："当你呀！你怕她们做什么，你可是父皇亲封的越都郡主，有什么委屈可以跟本宫说，也可以和母后说。"说到这些，灵越公主又意有所指地看了姜嬷嬷一眼。
姜嬷嬷恭敬地低下了头，沉默着不敢说话。
“行了，姜嬷嬷，再如何学规矩，也有休息的时候，你下去吧。”灵越公主漫不经心地瞥她一眼，姜嬷嬷不敢再多说什么，又低头行礼，慢慢退了出去。
闰儿等她出去了，这才依偎在灵越身边，接着又说：“姐姐，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灵越好笑地看着她，温声说道：“你恐怕是在等镇北将军吧？”
“姐姐！”
看着面前这个娇俏的小姑娘，灵越公主觉得，那种酸涩的感觉又从心底蔓延了上来。
"好了，圣旨既下，你们总有相见时。"灵越突然起身推开雕花窗，夜风卷着梅瓣扑进来。闰儿望着未央宫方向，朱红宫墙正缓缓吞噬最后一线月光。
红烛在青铜镜前摇曳，闰儿望着镜中凤冠霞帔的身影，唇角扬起又抿住。教习嬷嬷昨夜刚教的却扇礼，此刻全记成了碎玉珠玑，唯有嫁衣上并蒂莲的纹路，在晨光里泛着金线。
"闰儿，该去凤仪宫了。"灵越公主的织金裙裾扫过门槛，鬓边红宝石步摇晃得闰儿眼底发酸。
她突然攥住闰儿腕子，指尖抚过珍珠流苏："闰儿，一定要好好的，幸福地过下去，好吗？"话音未落，灵越公主己经掩面拭泪。
闰儿连忙拉住灵越的手，轻声劝她，“姐姐，你别伤心，我以后还会经常回来陪你的。”
灵越看闰儿这样理所应当的样子，不由破涕为笑，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好了，都是孩子话，你好好当你的新娘子吧，我才不用你哄我呢。”
说着，灵越又搀着闰儿的手，看着身边的宫女帮她盖上了龙凤盖头，轻轻地牵着闰儿往外走。
凤仪宫内，皇后娘娘看着闰儿，温和地说道："到了镇北将军府，你就好好过日子，不过若是杨戬敢欺负你，你就跟本宫说。"接着又轻轻抚摸了一下闰儿的脸，“我就是你的娘，我给你撑腰。”
闰儿听到这里，鼻头酸涩，眼圈己经红了，强忍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的，娘，这世上您对我最好了。”
皇后温柔地看了看闰儿，似乎透过她看向了遥远的从前，好一会儿才微笑着说道：“好了，走吧，孩子长大了，总是要走的。”
闻言，身边侍立的嬷嬷们这才上前，轻轻搀起闰儿，接着又扶着她向外走去。
接着，又到乾清宫拜别了皇帝，这才由送嫁的队伍簇拥着离开了皇宫。
出宫时，十六抬嫁妆在朱雀大道上蜿蜒如龙。
闰儿掀帘望着朱红宫墙渐渐后退，恍惚间似乎又看见了那个在花萼宫里日夜期盼着杨戬回来的自己。
突然，宫女的声音轻轻浅浅地穿透车帘，接着传到闰儿耳中，"郡主，杨将军到了，在朱雀门列队相迎呢！"
闰儿一瞬间十分紧张，猛地攥紧嫁衣，金线并蒂莲磨着掌心，有一丝丝轻微的痛意。
红罗帐暖，龙凤烛燃得噼啪作响。杨戬的玄甲还带着北疆霜雪气息，闰儿羞得将锦被拉到下颌。他忽然伸手替她拆去凤冠，青丝如瀑散在锦枕上。
"当年你绣的'胜'字，我藏在护心镜后。"他指尖抚过她鬓边珍珠流苏，正是出征前夜她咬唇系上的那串。闰儿耳垂瞬间红透，却见他己解下腰间佩剑，剑穗上坠着的，正是她当年在雪地里捡回的狼牙。
她猛地攥住剑穗："这狼牙……你竟留着？"杨戬反手握住她手腕："你送的东西，我何时丢过？"闰儿想起五年前雪夜，她跪在太极殿求他出征援救皇后，珍珠流苏在雪地里扫出血痕。
半月休沐，他教她使软鞭，她却总爱用鞭梢勾他铠甲上的鸳鸯扣。某日黄昏，闰儿在演武场捡到片残甲，上面并蒂莲纹与她嫁衣一模一样。杨戬从背后拥住她："北疆铁匠打的，说要沾沾将军夫人的喜气。"
暮春柳絮飘进窗棂，落在她新裁的窄袖骑射服上。闰儿突然转身，将软鞭缠上他手腕："将军，可敢教我弯弓射月？"杨戬朗笑着将她举上肩头，惊起檐下新巢的燕子。
演武场春阳炽烈，闰儿额角沁出细汗。杨戬忽然抽走她手中软鞭，将人抵在木桩上："夫人鞭法松散，该罚。"闰儿盯着他滚动的喉结："将军要如何罚？"
他指尖擦过她耳垂，引她看向校场边新栽的桃树："当年你在这里埋过酒，说待凯旋……"话音未落，闰儿己咬上他喉结。
杨戬闷哼着加深这个吻，玄甲撞得木桩簌簌作响。
远处传来士兵窃笑，闰儿羞得想逃，却被他箍在腰间："昨夜，你咬我的时候，可比现在狠多了。"她忽然摸到他肩胛处狰狞箭疤，那是五年前护她突围留下的。
暮色染红演武场时，闰儿躺在杨戬膝头，看他在桃树上刻字。玄甲映着残阳，在她嫁衣上投下鸳鸯剪影。
忽然有士兵来报北疆急信，杨戬指尖微顿，闰儿己按住他刻到一半的名字："戬哥哥，你要离开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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