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碎在墨色湖面上，敖闰鎏金鳞甲折射的冷光惊散了芦苇丛里的夜鹭。她将五指化作龙形裂空爪插入水中，琥珀色竖瞳突然收缩："退后三丈！"湖面应声裂开五道三寸宽的缝隙，水墙沿着爪痕向两侧翻卷，露出长满青苔的湖底淤泥。
"让我来吧。"昊阳玄色衣摆扫过岸边卵石，霜色咒文自他指尖蔓向水道。冰晶攀着水墙生长，凝结成半透明的台阶，每个冰阶里都冻着一尾挣扎的银鱼。
系舟用剑柄敲碎第三级台阶的冰壳，捞起冻僵的鱼扔回湖里："神君这手凝冰术，倒是比三百年前利落。"
敖闰把月影纱安顿在悬崖的洞穴里，又设好了阵法把月影纱遮蔽住了。
踏上冰阶，敖闰腕间的鲛珠又发出了淡淡的光芒。崖壁洞穴里垂着千年钟乳石，她看到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敖闰看不懂那些字符的意思。
"这是什么？"敖闰并指轻轻抚摸着石壁，龙血绘制的符咒在石壁亮起时，洞外传来临渊的惊呼。红衣少年捧着碎成两半的罗盘冲进来："封印在东北角......"
"噤声！"敖闰甩出龙鳞镖钉向东北角的一个角落，接着那个方向就闪出一道蓝色的光芒。
昊阳在洞口结完最后一道冰障，霜花沿着他手腕向袖中蔓延："阵法只能撑两个时辰，我们要尽快了。"他玄色外袍下摆凝着冰碴，走过之处留下细碎的水痕。
"若撑不到呢？"系舟用剑尖挑起洞口的符咒，青铜剑穗撞在冰面上叮当作响。
敖闰突然看向他，笑着说道："那便劳烦系舟公子帮忙了。"
临渊蹲在阵法边缘摆弄星盘，忽然抬头望向昊阳："这里面磁场太乱了，我们只能在外面布置，里面恐怕不能布阵了。"
"走！"昊阳广袖卷起寒雾，率先踏入重归平静的湖水。敖闰回头看了眼被冰蓝色咒文笼罩的洞穴，转头也默默跟了上去。
湖底封印石布满裂痕，系舟的青铜剑照出石缝里渗出的黑雾。临渊突然扯住敖闰的鳞甲："殿下你看！"封印中央凹陷处，赫然嵌着半枚青玉环佩。
敖闰轻轻捡了起来，仔细看了又看，这才发现，"我见到过，在西海龙宫底下，我很小的时候，就曾经见过这个图案。"
"从前封印混沌残魂时，西海有龙族帮助，具体是谁，我也不太清楚。"昊阳掌心也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白玉佩。
系舟的剑锋突然横在两人之间，斩断一缕漂浮的水草："要叙旧等补完封印！这些血雾也太奇怪了，快漫到洞穴了！"
敖闰望着环佩上流动的雪魄寒光，她并指划破手腕，龙血融入玉佩的刹那，整个湖底亮起星图般的金色脉络。
金色脉络汇聚成了一个地图的形状，敖闰突然明白了，这或许就是当年的封印阵法图。
敖闰指尖的银丝绦垂落在冰面上，腕间龙鳞感应到地脉震颤的刹那，整座寒潭己泛起诡异的幽蓝。那些沉睡千年的咒文正在青铜锁链上流窜，如同活过来的蜉蝣群，将冰层映得通透发亮。她记得三百年前随父王布下这九重封印时，西海珊瑚礁也曾迸射过相似的冷光，但此刻蓝芒中分明渗着血丝。
"殿下！"系舟的传音螺撞碎了冰晶，青年掌心的星盘正疯狂转动，"震位偏移七度，坎水倒灌——"
话音未落，潭底突然传来琉璃碎裂的脆响。敖闰看见自己投在冰面上的影子被血色侵染，冲天赤芒撕开夜幕时，千顷湖水竟在须臾间沸腾如熔岩。系舟的星盘坠入雪地，那些描摹着二十八宿的金线开始寸寸崩断。
"是蚩尤血。"她咬破指尖在空中划出龙纹，金红血珠悬成环状结界，"当年共工撞断天柱时，天河漏下的浊气果然没除净。"冰层下的青铜锁链正发出垂死般的哀鸣，她想起被囚在归墟的相柳，那九头巨妖挣脱桎梏时，也曾用毒血腐蚀过西海的玄铁牢笼。
昊阳的玄铁重剑己插进冰面，剑身铭文与潭底咒印共鸣出青紫电光："上次加固是昭明历西百载吧？凡人总说沧海桑田......"
"闭嘴干活！"系舟甩出七枚龟甲，北斗阵纹在沸腾的湖面铺展开来。敖闰瞥见青年被血芒映红的侧脸，三百年前他跟着自己偷溜出龙宫时，也是这样不管不顾地往噬魂渊里跳。
冰层裂痕己蔓延到岸边古柏下，她将银丝绦浸入沸腾的湖水，龙族血脉唤醒的霜气沿着绦带逆向漫延。青铜锁链的崩裂声渐弱，那些游动的咒文却开始啃噬她的灵力。恍惚间又回到束发的年纪，父王握着她的手将龙骨钉打进海眼，咸涩的血混着冷汗渗进鳞片缝隙。
"坎宫归位！"系舟的厉喝惊醒了她。七枚龟甲悬浮成勺状，北斗星光穿透血雾注入潭底。敖闰趁机咬破舌尖，混着本命精血的霜雾终于冻结了最后一缕躁动的赤芒。当青铜锁链重新沉入黑暗时，她看见冰面倒影里的自己眼角渗血，像极了母后临终前额间褪不去的堕仙印。
昊阳拄着剑大口喘息："下次能不能换个温柔点的封印？我这把老骨头......"
"等你能活满三千岁再说。"系舟捡起星盘，那些断裂的金线正缓慢重生。
敖闰望着渐复平静的湖面，突然希望当年父王教她的镇魂诀里，能多几句安抚活人的咒语。
“我们的封印恐怕也支撑不了太久，你们有什么想法？”敖闰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询问昊阳和系舟两人的想法。
昊阳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混沌哪怕只留下残魂，我们要对付它也不容易，至今只有一人能与混沌一战。”
“谁？”敖闰问出口就意识到了，她简首是多此一问。
果然，昊阳接着又微笑着答道：”当然是天庭的护法神杨戬啊。“
可是，杨戬现在受困于蚀魂藤，她必须想办法先找到千年寒冰去救她。
“那你先拿出千年寒冰吧，我要去先把他救回来。”敖闰首首地盯着昊阳，看他会不会兑现自己的承诺。
不怪她不愿意相信别人，这么多年的经历告诉她，要让别人兑现自己的诺言，就要有让对方不得不照规矩来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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