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最北端的寂北礁突然炸开荧光，敖闰的龙尾扫碎焦黑礁石时，惊得鲛人幼崽们纷纷躲进珊瑚丛。"陛下当心！"龟丞相慌忙拦住她劈向礁脉的利爪，"这处珊瑚是昨日才......"
"玄戈当年就是在此处剐了三百鲛人！"敖闰的逆鳞迸出冰刃，将新生珊瑚削去半截。碎屑中滚出一颗残缺的定海珠，珠面还留着杨戬的牙印。
巡海夜叉突然拽着条挣扎的灯笼鱼冲来："北泉眼活了！泉底全是龙血珊瑚！"敖闰的鳞片骤然炸起，龙爪掐得灯笼鱼吐出串气泡："谁准你们碰那些珊瑚！"
"是珊瑚自己长出来的！"小鱼挣开束缚，竟口吐人言，"带着龙王血的珊瑚能治百病，我阿娘的眼疾......"
敖闰的龙尾突然绞住夜叉脖颈："本王的血也是你们配用的？"她指尖凝出冰锥抵住小鱼额头，却在看清它鳞片上的西海徽纹时骤然松手——那正是她百年前赐予臣民的护身咒。
"陛下......"龟丞相颤巍巍捧起块礁石，"老臣找到当年囚禁玄戈的......"
"闭嘴！"敖闰的冰锥贯穿礁石，碎石飞溅中露出半截锈蚀的锁链。她突然暴起拽动锁链，海底裂痕里竟浮出玄戈的残甲："死了百年还要作祟！"
"不是玄戈！"鲛人幼崽突然游来，头顶贝壳里缀满龙血珊瑚珠，"是珊瑚精灵们搬来的！"他摊开掌心，珊瑚珠拼成的竟是敖烈幼时的笑脸。
敖闰的逆鳞突然灼痛，她甩尾击碎残甲，却见裂缝中涌出更多珊瑚。一只顶着珍珠冠的水母怯生生开口："龙王陛下，我们能在此产卵吗？您血养的珊瑚比暖泉更......"
"滚！"敖闰的龙啸震塌半边礁石，却在瞥见幼崽们惊恐的眼神时僵住。她颤抖着摘下断角处的白鳞，轻轻放进水母的珍珠冠："产卵......去东礁。"
龟丞相突然拽她看向石壁："陛下您看！"覆满发光卵的"烈"字下，歪歪扭扭添了新刻的"娘"字。敖闰的龙爪抠进石缝，碎屑中飘出片褪色鲛绡——正是杨戬当年裹着敖烈胎发的布料。
"南库的孕灵珠......"她突然折断半根龙角插入泉眼，看着凤族死咒被暖流冲淡，"全分给新迁来的族群。"折断的龙角突然生根，绽放出星辰贝般的光芒。
归途中有鲛人歌谣飘来，敖闰抚过心口愈合的逆鳞。当最后一块焦礁被荧光藻覆盖时，她忽然将玄戈的残甲碾成粉，扬手撒向鱼群："告诉南海，寂北礁的暖泉能养珍珠了。"
星辰贝的光芒照亮她唇角笑意，龟丞相听见三百年来第一声带着温度的龙吟。
寂北礁东岸的渔村突然炸开喧闹声，敖闰赤足碾碎沙滩上的珊瑚碎屑时，老渔妇的惊呼刺破晨雾："丫头快跪下！"她枯槁的手掌死死按住女童头顶，"这可是龙王爷的血珊瑚！"
"阿婆糊涂了？"羊角辫女童攥着莹蓝碎屑躲到敖闰身后，"这个姐姐比祠堂里的泥塑好看多了！"
敖闰的指尖刚触到珊瑚，碎屑突然迸发血光——三百年前玄戈在此剐杀鲛人的画面在蓝光中闪现。她猛地掐住女童手腕："谁教你捡这个的？"
"疼！"女童哭喊着踢起沙尘，"海里漂来的......暖泉那边全是......"
龟丞相的龟壳突然泛起青光："陛下息怒！上月暖泉复苏后，确实有珊瑚碎屑随潮......"
"贵人饶命！"老渔妇哆嗦着捧出三枚星辰贝珍珠，"小老儿愿用这个抵罪！"珍珠表面浮动的龙纹，正是敖闰折断龙角时留下的裂痕。
"抵罪？"敖闰捏碎珍珠，碎末却化作暖泉甘霖洒落，"本王的血也是你们......"
"龙王爷显灵啦！"渔船上突然爆发出欢呼，精壮汉子拽着渔网狂奔而来，"昨夜暖泉涌出的银鲳鱼，鳞片都镶着金边！"网中跃动的鱼群突然齐刷刷转向敖闰，额间竟都生着西海龙族徽纹。
敖闰的裙摆无风自动，海浪在她足下凝成冰阶："谁准你们捕食龙纹鱼？"
"是海神娘娘赏的！"汉子梗着脖子举起渔网，"祠堂里的神像今早自己转了方向，三叉戟指着暖泉......"
"轰！"
祠堂门突然洞开，新雕的檀木神像竟与敖闰龙身九分相似。她暴起掀翻供桌，贡品中滚出裹着鲛绡的珊瑚幼苗——正是她百年前为敖烈种下的灵种。
"拆了！"敖闰的指尖凝出冰刃劈向神像，却在触及神像手中的三叉戟时僵住。戟尖镶嵌的星辰贝碎片里，映出昨夜敖烈在流沙河畔仰头望月的画面。
老渔妇突然扑到神像前："使不得啊！上月飓风来袭，就是海神娘娘抬手镇住了浪头......"她颤抖着扯开衣襟，心口狰狞的疤痕竟被珊瑚纹路覆盖。
龟丞相突然拽住敖闰衣袖："陛下，这珊瑚纹是龙血......"
"闭嘴！"敖闰甩袖震飞龟丞相，龙爪贯穿神像胸膛掏出一物——褪色的鲛绡里裹着敖烈换下的乳牙。海浪突然掀起十丈高，她在暴怒中捏碎三叉戟，却见星辰贝碎片落地生根，瞬间绽出大片荧光珊瑚。
女童突然挣脱束缚，将海螺壳扣在敖闰耳边："姐姐听！珊瑚在唱歌！"潮声里混着三百年前敖烈的牙牙学语："娘亲......"
敖闰的逆鳞突然滚烫，她反手将定海珠拍进神像底座："加固东堤。"转身时裙摆扫落供品中的虾干，咸涩里竟尝出暖泉的甘甜。
归途掠过晒盐场，敖闰突然俯冲捏起盐工颈间的护身符——贝壳里嵌着的，正是她昨日折断的龙角碎屑。盐工吓得跪倒在地："海神娘娘恕罪！这是暖泉冲上岸的......"
"留着吧。"她碾碎贝壳将龙角粉撒向大海，惊起的鱼群在天幕拼出西海疆域。当最亮的星子落在祠堂飞檐时，渔村方向传来三百年来第一声献给龙王的丰收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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