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北礁东岸的渔村突然炸开陶罐碎裂声，敖闰抬脚碾碎滚到裙边的咸鱼，腥气混着年轻妻子的尖叫刺破晨雾："说了腌鱼缸不许碰！你这蠢汉是要我死吗？"
"全村哪家爷们像老子这般憋屈！"赤膊汉子踹翻竹篓，银鲳鱼在敖闰脚边扑腾，"心疾心疾！老子捕的鱼还不够治你这娇贵病......娘子！"
青布衫妻子突然揪住心口跪倒在地，指尖将衣襟抓出五道血痕。汉子膝盖砸进砂砾堆的闷响惊飞白鹭："翠娘！翠娘你咬我！咬我！"他颤抖着把手臂塞进妻子齿间，鲜血顺着妇人苍白的下颌流淌。
"陈大夫！陈大夫快来！"老渔妇的破锣嗓子震得晾晒的鱼干簌簌掉落。两个赤脚少年撞翻敖闰身侧的鱼篓，咸水溅上她袖口的龙纹刺绣。
龟丞相龟壳泛起青光："陛下，那妇人吞了龙血珊瑚的......"
"闭嘴！"敖闰碾碎脚边闪着蓝光的珊瑚屑，碎末中浮现三百年前杨戬跪在产房外的画面——那时他也这样把胳膊塞进她齿间，龙血染红了半座西海。
跛脚大夫的药箱砸在砂砾上："说了莫要刺激！"银针挑起妇人衣襟，心口疤痕泛着与敖烈幼时相同的蓝光。敖闰的逆鳞突然灼痛，袖中珊瑚珠滚落药箱夹层。
"当家的......"妇人呕出的血沫里闪着星辰贝碎光，"腌鱼缸底......给你纳的新鞋......"她指尖抠进汉子渗血的臂膀，"鞋底垫着暖泉珊瑚......能治你的腿寒......"
赤膊汉子突然撕开衣襟，对称的疤痕蓝光暴涨："陈大夫抽我的血！去年你说过夫妻同源......"
"放屁！"老大夫的银针扎进他脖颈青筋，"当老夫是巫医么！"药箱夹层突然迸射蓝光，敖闰的珊瑚珠滚入妇人口中。
海浪在敖闰身后炸起十丈冰墙。"陛下三思！"龟丞相拽住她翻飞的衣袖，"凡人受不住龙族灵......"
"咳！"妇人突然呕出缠绕海藻的淤血，心口蓝光化作星辰贝纹路。人群欢呼声惊飞信天翁，敖闰捏碎第二颗珊瑚珠，碎光中映出昨夜占星景象——敖烈的新生龙角正褪去凤族死咒。
"明日就砸了腌鱼缸！"汉子跪在血泊中嘶吼，"咱们去暖泉捕金纹鱼！"敖闰弹落鬓角青玉簪，星辰贝坠入他掌心时，三百年前杨戬剜心鳞炼药的画面与眼前血渍重叠。
归途掠过晒场，孩童嬉闹刺入耳膜："新娘子活啦！"敖闰踩碎最后一粒珊瑚屑，碎光中浮现敖烈在流沙河倒影——那龙角星辰纹，与她逆鳞的光痕如出一辙。
寂北礁东岸的晨雾被血腥气撕裂，敖闰绣鞋碾碎染血的咸鱼，珊瑚碎屑迸出鬼火般的幽蓝。"咬啊！往死里咬！"赤膊汉子将血肉模糊的手臂塞进妻子齿间，龙血顺着妇人惨白的下颌淌成溪流，"去年飓风掀船老子都没怂，你敢......"
"腌...腌鱼缸......"翠娘暴起揪住丈夫乱发，指甲抠进他结痂的肩头，"第三层......南海客商给的金线......"她咳出的血沫溅上敖闰裙摆，凝成西海龙纹，"能挡玄戈的......阴魂......"
敖闰的逆鳞骤然灼痛，三百年前杨戬跪在产房外的嘶吼刺破记忆："阿闰！咬我！"他的血曾染红整片珊瑚海。
"混账！"跛脚大夫的银针扎进汉子脖颈青筋，"去年取你半碗心头血，真当自己是戏文侠客了？"药箱砸在砂砾上，夹层迸裂的瞬间，敖闰袖中的珊瑚珠滚入血泊。
翠娘突然拽着丈夫发辫往心口按："暖泉珊瑚......纳在你鞋底......"染血指尖戳着他胸膛旧疤，"去年鲛人毒......咳咳......"
海浪在敖闰身后炸成冰剑，龟丞相的惊呼被汉子哽咽截断："明日就砸缸！卖船卖网也......"他撕下衣摆裹住妻子渗血的齿痕，粗粝指腹擦过她唇角，"咱们去南海......"
"你敢！"翠娘扬手甩出虚软的一巴掌，掌心轻飘飘贴在他颈后，"玄戈残部......咳咳......在南海......"她突然抽搐着呕出团海藻缠绕的淤血，血星子凝成敖烈幼时的抓周纹。
敖闰的银簪应声炸裂，青丝垂落间瞥见汉子掌心——厚茧缠着暖泉金线，与她为敖烈补鳞的手法如出一辙。三百年前杨戬捧着龟裂的护心镜，裂缝里也缠着这样的金丝。
"当家的......"翠娘在血泊中，指尖勾着丈夫腥咸的衣襟，"祠堂求的符......在腌鱼缸......"
朝阳刺破海雾时，血泊中的珊瑚珠突然生根发芽。敖闰望着相拥的夫妻，昨夜星象在眼前浮现——敖烈新生龙角缠着同样的金线，在流沙河倒映出她与杨戬大婚时的星图。
"陛下......"龟丞相话音未落，敖闰弹落的青丝己化作星辰贝坠入渔网。天际鱼群突然拼出纠缠的阴阳鲤，三百年来第一声温软的龙吟惊起信天翁，羽翼抖落的咸涩水珠里，映出杨戬在混沌封印台刻下的"忍"字血痕。
海面突然炸开百丈巨浪，敖闰的龙纹披帛卷住惊慌的渔民时，玄戈残部的骨笛声刺破云霄。"结阵！"她厉喝震碎扑来的第一波海啸，浪头里裹着的鲛人残甲泛起熟悉的凤族火纹。
"陛下小心！"龟丞相的龟壳暴涨成盾，挡下暗处射来的冰魄箭，"是玄戈的弑神余孽！"
敖闰的银簪化作三叉戟劈开第二道巨浪，戟尖挑出的鲛人首领竟戴着杨戬的残破护额："西海母龙！"那鲛人獠牙咬碎唇舌，喷出血咒，"今日便用你儿的龙角祭......"
"放肆！"敖闰的龙尾绞碎血咒，却在触及护额时陡然凝滞——护额内侧歪扭刻着"烈"字，正是敖烈五百岁生辰那日，杨戬握着他的爪子刻下的。
"娘亲！"
遥远天际传来敖烈的龙吟，流沙河方向腾起的白光中，少年额间新生龙角刺破云层。敖闰分神的刹那，鲛人骨笛己抵住她逆鳞："把涅槃心交出来！"
"你也配？"龟丞相的龟甲炸开千片青光，却在触及骨笛时被凤火吞噬。敖闰突然扯断颈间星辰贝项链，三百颗贝珠化作利刃穿透鲛人身躯："杨戬的遗物，轮不到蛆虫染指！"
海浪突然凝成冰棺，将垂死的鲛人封存。敖闰抚着护额上的刻痕，三百年前画面血淋淋重现——杨戬抱着高烧的敖烈，握着他颤抖的爪子刻护额："烈儿乖，刻深些才不会被海浪冲......"
"陛下！暖泉在枯竭！"渔民的惊叫撕开回忆。敖闰转头望见海岸线急速后退，的海床上，她昨日种下的珊瑚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
"是弑神阵的反噬。"龟丞相咳出带冰碴的血，"玄戈用最后的力量启动了......"
敖闰的龙爪贯穿冰棺，捏碎鲛人天灵盖："阵眼在何处？"
"在...在..."垂死的鲛人突然癫笑，"在您寢殿的孕灵珠里......"他吐出半枚染血的珍珠，正是敖闰当年为敖烈蕴养魂魄的灵器。
海天相接处突然裂开猩红缝隙，敖烈痛苦的龙吟如惊雷炸响。敖闰捏碎珍珠的瞬间，整片西海突然倒悬，她看见自己的逆鳞正在敖烈心口灼烧，而杨戬消散前的半缕元神，正死死缠住即将崩塌的弑神阵眼。
"带渔民撤离！"敖闰的银发化作万千锁链扎进海床，"本王的债，该清了。"她徒手撕开逆鳞时，三百年前的誓言与敖烈的哭喊同时震彻三界："以吾血肉，重镇西海！"
龟丞相的龟甲在龙血中熔成金钟，罩住哭喊的渔民。当最后一滴龙血渗入海床时，倒悬的汪洋轰然归位，暖泉中迸发的金光里，敖烈破碎的龙角正缓缓重生。而万里之外，司法天神印的裂痕中，悄然绽出一枝染血的珊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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