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闰的鲛珠耳坠突然发出脆响，她猛地按住腰间赤玉龙鳞，冰凉触感里渗着血腥气。龟丞相撞开鎏金门时，琉璃地砖正顺着东海龙王寝殿方向结出冰花。
"拦住他！"敖光暴怒的吼声穿透三重宫墙。
当赤金裙摆扫过最后一道玉阶，敖闰看见老者枯指如钩插进心口。暗金血雾喷溅在敖光衮服上，腐蚀出七个冒着黑烟的窟窿。
"北冥...玄冰终将...融化..."老者首挺挺向后倒下，掌心幽蓝冰晶滚到敖闰脚边——与二十年前西海刑狱里，刺穿蛟龙少女眉心的刑具分毫不差。
敖光玄铁护甲重重砸在寒玉案上："好个西海龙族的待客之道！"他阴鸷目光扫过敖闰发间颤抖的明珠，"三日前这老蛟跪在你西海宫门外，今日就敢闯我寝殿自戕？"
"兄长慎言！"敖闰挥袖卷起仍在冒血的冰晶，赤玉龙鳞突然烫得灼手。记忆如利爪撕开裂隙——刑狱深处，父王的冰锥正抵住少女咽喉，而自己躲在珊瑚后的龙角还未长全。
南海龙王用孔雀扇拨弄地上血泊，金线绣的龙须突然缠住敖闰手腕："听说西海深渊里，还冻着三百具蛟龙尸首？"扇骨咔哒作响，勒出她腕间青紫。
"放手！"敖闰反手劈断龙须，断裂的金线竟渗出黑血，"南海要审案，先解释为何你宫中的玄冥弱水会出现在蛟龙族祭坛！"
"够了！"敖光佩剑出鞘三寸，剑气削断北海龙王鬓边珍珠流苏。玉珠滚进血泊，瞬间被腐蚀成灰烟。"三日内，西海蛟龙族全部押送斩龙台。"
敖闰指尖深深掐进冰晶裂缝："兄长不怕寒了西海水族的心？"
"心？"敖光突然嗤笑，剑锋挑起老者残破的衣襟，露出胸口溃烂的逆鳞，"西海龙族剜人逆鳞时，可曾问过..."
"东海龙王！"敖闰厉声打断，赤玉龙鳞红光大盛。老者未瞑的双眼突然转向她，瞳孔里浮现出西海深渊的图腾——正是她今晨在赤玉龙鳞背面见过的冰裂纹。
水晶宫外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三百蛟龙俘虏的哀嚎声刺穿结界。敖光剑锋抵住敖闰咽喉："你现在该操心的是，如何向西海子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我们为何剜去同族逆鳞？"敖闰突然握住剑刃，龙血顺着霜刃滴在赤玉龙鳞上，"还是解释千年前西海龙王联手将蛟龙族放逐北冥的真正原因？"
冰晶在她掌心爆裂，幽蓝碎屑悬浮成北冥寒渊的地图。某个被血痂覆盖的标记正与赤玉龙鳞的纹路重合，敖闰突然看清那是个被寒铁锁住的婴孩轮廓。
敖光瞳孔骤缩，剑气震碎满殿冰棱："来人！西海公主疲累失仪，请她去..."
"我自己会走。"敖闰甩开卫兵，扯断鲛珠耳坠掷在地上。明珠碎裂的瞬间，老者尸体突然化作冰尘，在空中拼出半句龙族禁咒——正是当年刑狱里，蛟龙少女咽气前在她耳边呢喃的秘语。
海风裹着冰碴撞在寂北礁的玄武岩上，敖闰赤金鳞甲结满霜花。杨戬三尖两刃刀划过的轨迹里，隐约浮现出蛟龙族老者自戕时喷溅的血雾形状。
"闰儿你看。"杨戬刀尖轻点礁石缝隙，万年玄冰竟渗出暗金色血丝，"这处裂痕，与西海刑狱寒铁锁链的咬痕相同。"
敖闰腕间赤玉龙鳞突然震动，二十年前那个雪夜扑面而来——父王将冰锥刺入蛟龙少女咽喉时，锁链在刑架上勒出的正是这般锯齿状伤痕。她伸手触碰岩壁，霜花突然聚成婴孩手掌的形状。
海浪在申时三刻突然转向。当第十五道浪头撞碎在东南礁时，悬崖表面浮出鳞片状纹路。杨戬额间天眼骤开，金光刺穿苔藓覆盖的岩壁，露出个仅容孩童通过的洞穴。
"是蛟龙族的隐踪阵。"敖闰指尖抚过洞口冰晶，赤玉龙鳞突然烫得灼人。那些结晶排列方式，竟与西海龙族孵化龙蛋用的护灵阵完全一致。
杨戬化出银弹弓击碎洞顶冰棱："当心反噬咒。"碎石坠地竟化作黑水，腐蚀出与敖光衮服上相同的焦洞。
洞穴深处，三百枚蛟龙蛋悬浮在玄冰结界中。每枚蛋壳上都刻着逆鳞纹，正是当年被西海龙族剜去的部位。敖闰踉跄扶住岩壁，腕间赤玉龙鳞突然浮现血字——正是蛟龙老者临终时用冰晶拼出的禁咒。
"这些蛋...在吸收北冥寒毒。"杨戬刀尖轻触结界，霜刃瞬间爬满紫黑色纹路，"看蛋壳底部。"
敖闰跪坐在冰面上，赤金裙摆浸在漆黑的海水里。每枚蛟龙蛋下方都延伸出血管状冰丝，正源源不断抽取着岩层深处的玄冥弱水。她突然想起南海龙王那柄会渗出黑血的孔雀扇。
"二十年前西海刑狱..."敖闰的鲛珠耳坠突然崩裂，记忆如毒刺扎进眉心——父王剜去的逆鳞被投入丹炉，炼出的赤金丹丸正散发着与眼前玄冥弱水相同的气息。
杨戬用披风裹住三枚开始龟裂的蛟龙蛋："结界在吞噬它们的生气。"蛋壳突然透明，露出里面蜷缩的幼蛟，额间竟都生着西海龙族特有的珊瑚角。
海浪轰鸣声陡然加剧，洞口冰晶开始逆向生长。敖闰赤玉龙鳞射出血光，在岩壁上投射出北冥寒渊的地图。某个闪烁红光的标记，正与蛟龙老者瞳孔中浮现的婴孩轮廓重合。
"这是献祭阵。"杨戬突然挥刀劈向岩壁，斩断三条正在蠕动的冰脉，"三百幼蛟吸足寒毒，就会成为打开北冥封印的钥匙。"
敖闰抱着一枚即将碎裂的蛟龙蛋，龙角撞上洞顶冰锥。血珠滴在蛋壳瞬间，幼蛟突然睁开琥珀色眼睛——与二十年前刑狱里死去的少女一模一样。
"闰儿小心！"杨戬银弹弓击飞突然袭来的冰刺。被斩断的冰脉喷出黑血，在空中凝成敖光的脸："西海是要造反吗？"
赤玉龙鳞突然炸开，敖闰的龙血浸透三枚蛟龙蛋。蛋壳迸裂声里，她听见父王的声音从岩层深处传来："当年若不抽取蛟龙族血脉，西海龙族早己..."
海浪吞没了后半句话，整个洞穴开始坍塌。杨戬拽着敖闰冲出洞口时，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被冰脉缠绕的蛟龙蛋群，正拼成西海龙宫祭坛上的镇海戟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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