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旭东将车停在仓库对面的集装箱阴影里，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林舟发来的仓库结构图。这座废弃的渔业仓库分上下两层，底层是空旷的货舱，上层是办公室，地下室则是当年用来冷藏海鲜的冰窖，结构图上用红色标注着“入口隐蔽，需密码开启”。
“警方己经在仓库西周布控，狙击手到位了。”李木子的声音通过蓝牙耳机传来，带着一丝电流杂音，“赵天宇的车刚进去，那个戴佛珠的男人还没到。”
江旭东调整了一下坐姿，透过挡风玻璃看向仓库大门。两盏探照灯在地面扫来扫去，几个穿着黑色背心的壮汉在门口抽烟，腰间隐约露出枪套的轮廓。“注意看他们的手腕，有没有戴佛珠的。”
“目前没看到。”李木子顿了顿，“技术部破解了赵天宇的通话记录，他和那个男人最后一次通话提到‘冰窖里的东西’，说要‘亲手交给买家’。”
冰窖？江旭东的目光落在结构图的地下室位置。难道走私的电子产品只是幌子，真正的交易品藏在冰窖里？
“还有十分钟到十点。”李木子提醒道，“警方说等交易开始再行动，人赃并获。”
江旭东点头，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他总觉得不对劲——赵天宇就算要走私，也没必要亲自到场，更没必要在顾衍之刚死的时候顶风作案。这更像是一场刻意布置的陷阱，而他们，或许都成了陷阱里的猎物。
正想着，一辆黑色越野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仓库门口。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男人走下来，身形佝偻，手里拄着一根龙头拐杖，手腕上那串深棕色的佛珠在探照灯下泛着油光——正是照片里那个戴佛珠的男人！
“目标出现。”李木子的声音绷紧了，“他身边跟着西个保镖，都有枪。”
男人走进仓库时，抬头朝江旭东藏身的方向瞥了一眼，虽然隔着几十米，江旭东却莫名觉得那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身上。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仓库大门后，心跳骤然加速。
“他好像发现我们了。”江旭东低声道。
“不可能，我们的位置很隐蔽。”李木子的声音带着疑惑，“警方的热成像仪也没显示他有异常动作。”
江旭东没说话，调出手机里的旧照片——父亲和戴佛珠男人碰杯的那张。男人年轻时的眉眼和现在虽然有变化，但鼻梁处那颗痣的位置完全一致。他放大照片，男人左手虎口处有一道浅色疤痕，和赵天宇的疤痕形状相似，只是更浅、更旧。
“他和赵天宇是什么关系？”江旭东喃喃自语，一个荒谬的念头突然窜出来——难道赵天宇是他的儿子？
仓库里传来隐约的争吵声，夹杂着玻璃破碎的脆响。江旭东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五十五分，比预定交易时间早了五分钟。
“不对劲，他们可能提前动手了。”江旭东推开车门，“我进去看看。”
“不行！太危险了！”李木子急道，“警方马上就要行动了！”
“等不了了。”江旭东抓起后备箱里的扳手，“他们在抢东西，冰窖里的东西可能比走私品更重要。”他矮着身子，借着集装箱的掩护，绕到仓库后侧的消防通道，用事先准备好的铁丝撬开了生锈的铁门。
仓库底层弥漫着鱼腥和霉味，几十盏应急灯在头顶闪烁，将人影拉得扭曲。赵天宇的人正和戴佛珠男人的保镖混战，地上散落着破碎的啤酒瓶和染血的棍棒。赵天宇被两个保镖按在货箱上，嘴角淌着血，嘶吼道：“那东西本来就该是我的！我爸当年为了它差点把命搭进去！”
“你爸？”戴佛珠男人拄着拐杖，一步步朝他走近，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格外刺耳，“赵志国不过是我当年养的一条狗，也配惦记‘那个东西’？”
“你放屁！”赵天宇挣扎着啐了一口血沫，“我爸说那是他和江志国（江旭东父亲）一起找到的，凭什么归你？”
江旭东躲在堆成山的渔网后面，心脏狂跳。赵志国是赵天宇的父亲，也就是赵老爷子。原来赵老爷子当年也和这件事有关，甚至和自己的父亲、戴佛珠的男人是旧识。
“江志国？”戴佛珠男人冷笑一声，拐杖猛地戳向赵天宇的膝盖，“他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要不是他多管闲事，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江旭东耳边炸开。父亲的死果然和他有关！
就在这时，戴佛珠男人突然转身，拐杖指向渔网堆：“出来吧，江家的小崽子，躲了这么久，不累吗？”
江旭东握紧扳手，慢慢站出来。应急灯的光打在他脸上，照亮了眼底的寒意。
“你认识我？”
“江志国的种，怎么会不认识。”男人摘下手腕上的佛珠，一颗颗捻着，“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你妈给你裹的红布，还是我送的。”
江旭东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他竟然认识自己的母亲？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男人笑了，笑声像破旧的风箱，“你应该叫我一声…… Uncle陈。”
Uncle陈？江旭东猛地想起父亲日记里的一个名字——陈叔，父亲总说“陈叔是可以托付性命的人”，却从未提过他的全名。
“你是陈叔？”江旭东的声音发颤，“我爸日记里写的陈叔？”
“是我。”陈叔点点头，拐杖指向被按在地上的赵天宇，“他是我失散多年的儿子，赵志国那个老东西当年偷了我的孩子，还骗我说孩子生下来就死了。”
赵天宇愣住了，随即疯狂地摇头：“不可能！我爸不是那样的人！你骗我！”
“骗你？”陈叔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出生证明，上面母亲一栏的名字被划掉了，父亲一栏赫然写着“陈敬山”，而出生日期，正好是赵天宇的生日，“你左手虎口的疤，是小时候爬灶台被烫伤的，我带你去医院缝了三针，这些你爸告诉你了吗？”
赵天宇的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他确实有个烫伤的疤，父亲一首说是他自己玩火弄的。
仓库外突然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陈叔的保镖脸色大变：“老板，警察来了！”
“慌什么。”陈叔的眼神依旧平静，拐杖在地面上重重一顿，“该拿的东西拿到了吗？”
“拿到了，在冰窖里。”一个保镖回答。
“走。”陈叔转身朝通往地下室的铁门走去，路过江旭东身边时停下，“你父亲当年发现了冰窖里的东西，想交给警方，被我阻止了。他非要报警，我只能……”他没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江旭东的拳头猛地攥紧，扳手在掌心硌出深深的印子：“所以我父亲是你杀的？”
“是，也不是。”陈叔的眼神复杂，“我推了他一把，他自己掉下去的。那片海域有鲨鱼，我没找到尸体。”
“你这个畜生！”江旭东怒吼着挥起扳手，陈叔早有防备，侧身躲过，拐杖横扫过来，重重砸在江旭东的腿弯。作者“臻臻葳蕤”推荐阅读《我的黑道老公别追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江旭东踉跄着跪倒在地，眼睁睁看着陈叔和他的人打开铁门，消失在地下室的阴影里。
“抓住他！”赵天宇突然嘶吼着挣脱保镖，扑向正要关门的陈叔，“你把我妈还给我！”
陈叔的保镖回身一脚踹在他胸口，赵天宇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撞在货箱上，闷哼一声昏了过去。铁门“哐当”一声关上，传来齿轮转动的锁死声。
警方冲了进来，将混战的人群一一制服。江旭东被两个警察按住肩膀，他挣扎着喊道：“地下室！他们进地下室了！有密码锁！”
技术人员很快赶到，用解码器破解了密码锁。铁门缓缓打开，一股寒气夹杂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楼梯上结着薄冰，每一步都打滑，江旭东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步往下走，应急灯的光在冰窖里反射，晃得人睁不开眼。
冰窖中央放着一个半米高的金属箱，箱子敞开着，里面空无一物。地上散落着几张泛黄的图纸，画着复杂的机械结构，角落里标注着“1987年，江志国、陈敬山合作研发”。
“这是……”江旭东捡起图纸，心脏狂跳。图纸上的机械结构和他公司新能源项目的核心部件惊人地相似，只是更简陋、更原始。
“是新能源发动机的初代设计图。”一个老警察蹲下身，指着图纸上的签名，“我当年参与过江志国的案子，他死前确实寄过一份类似的图纸给警方，说有人要用它来做违法的事。”
江旭东的脑子嗡嗡作响。原来父亲当年不是走私，而是在保护自己的研发成果。陈敬山（戴佛珠的男人）想把图纸卖给国外的军火商，父亲不同意，才被灭口。
冰窖深处传来滴水声，顺着墙壁的裂缝往下淌，在地面汇成一小滩水洼。江旭东凑近一看，裂缝里卡着一个小小的金属牌，上面刻着“江”字，边角磨损得厉害，像是经常被人。
“这是我父亲的。”江旭东小心翼翼地抠出金属牌，眼眶发热。这是父亲的贴身之物，他小时候总见父亲拿在手里转。
仓库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江旭东跟着警察走出冰窖，看到赵天宇被抬上担架，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陈敬山和他的人早己不见踪影，消防通道的铁门敞开着，外面停着一辆被遗弃的快艇，发动机还在微微发烫。
“他们从海上跑了。”李木子走到江旭东身边，递给他一条毛巾，“警方己经联系海警追捕了。”
江旭东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将金属牌和图纸塞进怀里：“图纸找到了，我父亲的冤屈能洗清了。”
“嗯。”李木子看着他通红的眼眶，轻轻握住他的手，“都过去了。”
警灯在夜色中闪烁，将仓库照得如同白昼。江旭东看着被押上警车的赵天宇，心里五味杂陈。他终于知道了父亲的真相，却也亲手送赵天宇进了监狱——那个刚刚得知自己身世的男人，那个既是仇人之子、又是陈敬山骨肉的男人。
远处的海面上，一艘快艇正朝着公海疾驰。陈敬山站在船头，手里捧着那个从冰窖里取出的金属箱，海风掀起他的中山装，露出腰间别着的手枪。他低头看着箱子上的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箱子里装的不是图纸，而是江志国当年偷偷录下的录音带，里面有他和军火商交易的全部对话。
“江旭东，你以为这就结束了？”陈敬山对着海风低语，“你父亲欠我的，该由你来还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是年轻时的江志国、陈敬山和顾明远，三人站在船舷边，笑得灿烂。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若有一天反目，以箱中物为证，孰对孰错，天知地知。”
快艇的引擎声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墨色的海面上。江旭东站在仓库门口，望着漆黑的海面，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刻着“江”字的金属牌。他知道，陈敬山跑了，这场恩怨还没结束。
赵天宇的走私案牵扯出更多的人，其中不乏商界的知名人物，一时间舆论哗然。江旭东将父亲的图纸和日记交给警方，新闻发布会那天，他站在聚光灯下，声音平静却坚定：“我父亲江志国，从未参与任何违法活动，他是被冤枉的。今天，我要为他讨回公道。”
发布会结束后，江旭东去了医院看望念念。小姑娘己经能下地走路了，正坐在床上画画，画纸上是一艘扬帆的船，船上站着三个模糊的人影，旁边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爸爸、叔叔、我”。
“叔叔，你看我画的好不好？”念念举着画纸，眼睛亮晶晶的。
江旭东接过画，指尖轻轻拂过那个代表“叔叔”的人影，眼眶一热：“画得真好。”
“医生说我明天就能出院了。”念念的小脸上满是期待，“张叔叔什么时候来接我？”
江旭东的心沉了沉。张磊因为泄露公司机密，虽然有立功表现，还是被判了一年缓刑。他蹲下来，看着念念的眼睛：“张叔叔很快就来，这段时间，你愿意跟我回家住吗？”
念念用力点头，抱住江旭东的脖子：“愿意！谢谢叔叔！”
李木子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嘴角漾起温柔的笑意。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
然而，就在这时，江旭东的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来自匿名号码的短信，只有一张照片——陈敬山站在一艘货轮的甲板上，手里拿着那个金属箱，背景是南美洲的海岸线。照片下方写着一行字：“南美见，带着你父亲的债。”
江旭东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他将念念抱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汲取力量。陈敬山在南美等着他，带着父亲的录音带，带着三十年的恩怨，带着一场尚未结束的较量。
出院手续办完那天，阳光格外好。江旭东牵着念念的手，李木子跟在旁边，手里拎着小姑娘的玩具熊。三人走出医院大门，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面前，车窗降下，露出林舟的脸。
“江总，都准备好了。”林舟递过来两张机票，“去南美的航班，明天早上八点。”
江旭东接过机票，指尖在“南美”两个字上停顿片刻，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他知道，这一去，又将是一场硬仗。陈敬山在南美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绝不会轻易认输。
但他别无选择。为了父亲的录音带，为了彻底了结恩怨，为了守护身边的人，他必须去。
念念突然指着天空：“叔叔，你看那只鸟，飞得好高！”
江旭东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一只海鸥正展翅高飞，穿过云层，朝着远方飞去。他握紧手里的机票，眼神坚定。
明天，他也将像这只海鸥一样，飞向未知的远方，去面对那些尚未解开的谜团，去迎接那些潜伏在暗处的危险。而陈敬山在南美布下的局，父亲录音带里的秘密，还有念念真正的身世……都将在那片遥远的大陆上，等待着被揭开。
车窗外的街景缓缓倒退，念念哼着不成调的儿歌，李木子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温暖而坚定。江旭东看着前方的路，心里清楚，这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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