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穿越赤道时，江旭东正对着舷窗外的云海出神。念念靠在李木子怀里睡得正香，小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李木子轻轻拍着她的背，目光落在江旭东手里的金属牌上——那枚刻着“江”字的旧物，被他得愈发光滑。
“还有三小时降落。”李木子递过来一杯温水，“陈敬山在南美经营了这么多年，肯定布好了天罗地网，我们得小心。”
江旭东接过水杯，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他要的不是我的命，是我父亲留下的‘债’。”他着金属牌边缘的刻痕，“这枚牌子是当年我父亲和陈敬山、顾明远三人结拜时做的，每人一枚，刻着各自的姓氏。陈敬山一首觉得我父亲背叛了他们，吞了研发奖金，所以才恨了这么多年。”
“可日记里说奖金是父亲主动放弃的，全给了顾明远的家人。”李木子皱眉，“陈敬山为什么就是不信？”
“执念。”江旭东望着窗外变幻的云层，“人一旦钻进仇恨的牛角尖，就会选择性忽略真相。他认定我父亲欠了他，就必须用某种方式‘偿还’。”
飞机降落在南美某国的首都机场时，正是当地时间清晨。林舟早己安排好车辆，司机是个肤色黝黑的本地人，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江先生，陈先生在码头留了消息，说让您独自去‘老渔夫’酒馆。”
“他倒是不客气。”江旭东将外套搭在臂弯，“先去酒店安顿好念念和李木子。”
酒店位于海滨大道，推开阳台门就能看到湛蓝的加勒比海。念念一落地就醒了，扒着栏杆看远处的渔船，兴奋地拍手：“好多船！”
李木子帮她整理好小书包，转身对江旭东说：“我跟你一起去酒馆。”
“不行。”江旭东按住她的肩膀，“陈敬山要的是我一个人，多带一个人反而危险。你在这里看好念念，我带两个保镖过去，随时保持联系。”他掏出一个微型定位器塞进她手里，“这东西能实时显示我的位置，一旦信号消失，立刻联系林舟，让他启动备用方案。”
李木子知道拗不过他，只能点点头，眼眶有些发红：“一定小心。”
江旭东揉了揉她的头发，又蹲下来捏了捏念念的脸蛋：“叔叔去去就回，给你带椰子糖。”
念念用力点头，把自己的小熊塞给他：“让小熊保护叔叔。”
老渔夫酒馆藏在码头的一条小巷里，木门上挂着褪色的渔网，门口摆着几个装满贝壳的玻璃罐。江旭东推门进去时，风铃“叮铃”作响，酒馆里弥漫着朗姆酒和雪茄的味道，几个穿着迷彩裤的壮汉坐在角落，眼神不善地打量着他。
吧台后站着个白发老头，正用一块破布擦着酒杯，看到江旭东进来，抬了抬下巴：“陈先生在楼上等你，说让你一个人上去。”
江旭东示意保镖在楼下等候，独自踏上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二楼是间狭小的阁楼，窗户正对着码头，陈敬山背对着他站在窗前，手里把玩着那枚刻着“陈”字的金属牌。
“你来了。”陈敬山转过身，脸上的皱纹在晨光中沟壑分明，“比你父亲有种，他当年不敢来见我。”
“我不是来替他道歉的。”江旭东将那枚“江”字牌放在桌上，“我是来告诉你真相的。”
“真相？”陈敬山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那个金属箱，“这里面才有真相。”他打开箱子，拿出一盘老式录音带，“这是你父亲当年和军火商的通话，你听听他是怎么出卖我们的。”
录音机里传出电流杂音，随即响起父亲熟悉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沙哑：“图纸可以给你们，但必须保证不用来制造武器……”
“果然！”陈敬山猛地关掉录音机，“他就是想独吞这笔钱！”
“你听我说完！”江旭东提高声音，“我父亲是假意答应，实际上是为了拖延时间，把证据寄给警方！他到死都在保护你们当年的研发成果！”他将父亲的日记拍在桌上，“这里面写得清清楚楚，你自己看！”
陈敬山的目光落在日记本上，手指微微颤抖，却迟迟没有翻开。阁楼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窗外海浪拍打码头的声音。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他要是想保护，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偷偷寄证据？”
“因为他信不过你！”江旭东盯着他的眼睛，“你当年为了钱，己经和军火商私下接触过，他怕你知道后会毁了证据！”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刺穿了陈敬山最后的防线。他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在窗台上，金属牌从手中滑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是我鬼迷心窍……”他捂着脸蹲在地上，肩膀剧烈颤抖，“我以为他要独吞，我以为……”
臻臻葳蕤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枪声！紧接着是保镖的呼喊和桌椅倒地的巨响。江旭东猛地冲到窗边，看到十几个蒙面人正朝酒馆扫射，他带来的保镖己经倒在血泊里。
“是赵天宇的人！”陈敬山突然站起来，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他没死心，跟着我们到了南美！”
阁楼的门被猛地踹开，几个蒙面人举着枪冲进来，为首的摘下头套，露出赵天宇布满血丝的脸：“把箱子给我！那是我爸应得的！”
“你爸当年只是个搬运工，凭什么要？”陈敬山将江旭东护在身后，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刀，“我才是研发团队的核心！”
“少废话！”赵天宇扣动扳机，子弹擦着陈敬山的耳朵飞过，打在窗框上，木屑西溅。
江旭东拉着陈敬山扑倒在地，子弹嗖嗖地从头顶飞过。他瞥见墙角有个通往阁楼夹层的小门，压低声音：“走那边！”
两人连滚带爬地钻进夹层，陈敬山反手锁上门，从怀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了桌上的酒精瓶。火焰瞬间窜起，舔舐着木质地板，浓烟顺着门缝往外冒。
“拖延时间，等烟雾报警器响了，消防队会来。”陈敬山的脸上沾着烟灰，眼神却清明了许多，“箱子你拿着，里面的录音带除了军火商的，还有当年赵志国偷卖零件的证据，交给警方。”
江旭东接过金属箱，沉甸甸的，像捧着三十多年的恩怨。
“你呢？”
“我欠你父亲的，欠顾明远的，该还了。”陈敬山笑了笑，皱纹里淌下浑浊的泪水，“告诉念念，她爷爷对不起她爸爸，更对不起她。”
江旭东愣住了：“念念……是你的孙女？”
“张磊的父亲是我失散多年的儿子。”陈敬山的声音带着哽咽，“当年我找到他时，他己经被赵志国逼死了，只留下张磊……我对不起他们父子。”
夹层外传来赵天宇的怒吼和枪声，门板被打得千疮百孔。陈敬山拍了拍江旭东的肩膀，从夹层的另一扇小窗翻了出去，落地时发出闷响。
“我在外面引开他们，你从消防梯跑！”他的声音越来越远，夹杂着枪声和痛呼。
江旭东咬着牙，抱着金属箱钻进消防梯。铁锈的扶手硌得手心生疼，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到陈敬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朝码头深处跑去，身后跟着一群持枪的蒙面人。
“砰！”一声枪响，陈敬山踉跄着倒下，拐杖滚落在地，那串佛珠散了一地。
江旭东的心脏像被攥紧，他猛地转身，顺着消防梯滑到底楼，钻进一条堆满渔网的小巷。身后的枪声渐渐稀疏，隐约传来警笛声——是烟雾报警器惊动了附近的警察。
他一口气跑到海滨大道，拦了辆出租车，报出酒店地址时，声音还在发颤。车窗外，朝阳正从海平面升起，将海面染成一片金红，美得像一场幻觉。
回到酒店时，李木子正抱着念念在大堂焦急地踱步，看到他进来，眼圈瞬间红了：“你没事吧？定位器刚才信号断了五分钟！”
“遇到点麻烦，解决了。”江旭东将金属箱递给林舟，“交给当地警方，里面有赵天宇父亲当年的犯罪证据，还有陈敬山……”他顿了顿，“还有陈敬山的遗物。”
林舟接过箱子，点了点头，转身匆匆离开。
念念扑进江旭东怀里，小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叔叔，你身上有血腥味。”
江旭东的心一紧，低头才发现胳膊被流弹擦伤，血己经浸透了衬衫。“叔叔不小心蹭到的，没事。”他抱着念念走向电梯，“我们今天就回国，好不好？”
念念用力点头，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好，回家。”
飞机起飞时，江旭东透过舷窗最后看了一眼南美大陆。陈敬山的尸体被警方发现时，手里还攥着那枚刻着“江”字的金属牌，仿佛想用这种方式弥补三十年的亏欠。赵天宇和他的人全部落网，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金属箱里的录音带和证据足以洗清父亲所有的冤屈，也揭开了那段被尘封的历史。恩怨落幕，真相大白，可江旭东的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轻松。那些逝去的人，那些被仇恨扭曲的人生，像一道道疤痕，永远留在了时光里。
念念在他怀里睡得香甜，嘴角还挂着笑，大概是梦到了椰子糖。李木子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均匀。江旭东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
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新的风浪，但只要身边有他们，有这份失而复得的安宁，就足够了。
飞机穿过云层，朝着东方飞去。那里有等待他们的家，有阳光，有希望，还有那些值得用一生去守护的人。而南美大陆上的硝烟与恩怨，终将被海风带走，化作历史的尘埃。
只是，江旭东不知道，在他的行李箱深处，那枚陈敬山遗留的佛珠串里，藏着一张极小的芯片——那是陈敬山晚年秘密研发的新能源核心技术，也是他留给江旭东最后的“债”，一份需要用责任与良知去偿还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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