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雪压断雷峰塔檐角的铜铃时,林风正用剑尖挑开青砖缝里的冰碴。那冰晶裹着丝猩红,在晨光下竟透出朱仙镇战场上特有的铁锈味。牛小花蹲身捻起冰碴嗅了嗅,锁骨处的朱砂痣忽地灼痛:“是枢密院药弩用的赤磷粉,掺了辽东老参提味。”
韩世忠的刀鞘重重磕在青石板上,震开三寸积雪。军器监废墟深处传来机括咬合的闷响,十二道铁链拽着块残碑破土而出。碑上《敕建旌忠祠记》的墨迹犹新,落款却是三日后腊月廿三——正是风波亭那场雪夜的日期。
“秦会之连忠魂归处都要算计。”林风以剑脊拍击碑身,空腔回响中竟夹杂着马蹄声。牛小花突然甩出七根银针,针尾丝线在碑面织成北斗阵图。当摇光位的铜钉嵌入凹槽,碑底暗格弹出一卷泛黄军报,火漆印上赫然是张宪的私章。
湖面忽起疾风,画舫上的灯笼接连爆裂。二十八个戴斗笠的船夫踏浪而来,蓑衣下隐约可见枢密院亲军的犀皮甲。领头者抛来青铜匣,匣盖弹开的瞬间,七枚透骨钉首取林风咽喉。韩世忠旋身挥刀,刀刃劈碎暗器的刹那,那钉头竟迸出万俟卨的声音:“申时三刻,风波亭旧地,以《武穆遗书》换慕容氏活口。”
牛小花指尖燧明火骤亮,照见青铜匣内躺着半枚鸳鸯玉佩——正是苏挽月随身的信物。林风剑柄捏得咔咔作响,忽然以剑尖挑起匣底夹层的油纸。纸面《早春宴游图》的墨迹遇热褪去,显出临安府水脉图,凤凰山脚的暗渠标着鲜红叉印。
未时二刻的凤凰山阴云密布。暗渠入口的石碑刻着“义井”二字,青苔却只覆住半边——这是丐帮的示警标记。林风剑锋轻挑碑顶苔藓,露出行新刻的契丹文:“亥水归位,龙气西流”。牛小花摸出罗盘,磁针竟指向山腹而非正北。
“他们在改地下水脉!”韩世忠刀劈石缝,火星引燃渠口淤积的沼气。火光中,七具青铜傀儡破壁而出,关节喷涌的蒸汽里掺着化骨水气息。林风踏着雷峰塔砖纹的方位游走,剑尖专挑傀儡腋下铜钉。第三具傀儡胸腔炸裂时,迸出的不是齿轮,而是半卷枢密院签发的漕运批文。
牛小花突然甩出银丝缠住渠口铁栅。丝线绷紧的刹那,山腹传来巨石滚动的轰鸣。二十八个金国死士从暗渠跃出,弯刀上淬着蓝汪汪的毒药。林风剑走偏锋刺穿领头者咽喉,血溅在石壁竟蚀出“莫须有”三字。韩世忠的刀风卷起毒血,在岩面写就半阙《满江红》。
申时的风波亭旧址飘起细雪。亭柱上新漆的“精忠”二字下,慕容家幼子被铁链悬在梁上,脖颈套着淬毒银环。秦府管家立在十丈外的冰面,脚底踩着苏挽月的发簪:“林大侠若肯交出岳家军的花名册,这姑娘还能赶上除夕的饺子。”
林风突然掷出酒葫芦。葫芦撞碎在冰面的刹那,七十二枚牛毛针从壶嘴激射而出。管家暴退时踩中韩世忠埋在薄冰下的铁蒺藜,左腿瞬间麻痹。牛小花的银丝趁机缠住发簪,发力时扯动冰层下的机括,二十八个铁笼破冰而出,每个笼中都困着位背嵬军旧部。
“秦相爷给诸位备了年礼。”管家狞笑着捏碎蜡丸,毒雾瞬间笼罩冰面。林风挥剑斩断七条锁链,剑风卷起积雪凝成屏障。老卒们突然齐声暴喝,吼出《满江红》的句子竟将毒雾震散三丈。韩世忠趁机掷出链子枪,枪头贯穿管家右肩,将人钉在风波亭残柱上。
亥时的太庙鸱吻凝着冰凌。林风按花名册标注的位置撬开地砖,暗格里却非岳家军名簿,而是卷用瘦金体誊写的《绍兴和议》密约。牛小花的燧明火照亮页边批注,那笔迹与十二道金牌的朱批如出一辙:“飞部曲皆聚于太行,宜令张俊分其势。”
子时的更鼓惊飞寒鸦。林风站在保俶塔顶,望着枢密院方向腾起的火光。韩世忠的刀尖滴着褐血,脚边躺着七个东窗死士。牛小花解开第八个俘虏的穴道,那人咬碎毒牙前嘶吼出声:“相爷己得慕容家机关图,元宵夜便要改西湖为兵冢!”
雪片扑灭最后一簇火苗时,湖心亭传来丝竹声。歌姬正在排演新曲,唱词却是秦桧新填的《玉楼春》:“莫道忠魂无觅处,且看风波起钱塘。”林风捏碎酒杯,瓷片嵌入梁柱时,雷峰塔方向传来地底闷响——青铜日晷的倒计时,己悄然跳过九千大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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