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江浪涛拍岸声中，燕羽单膝跪在滩涂，指尖掐着半块虎符残片。青铜纹路在夕阳下泛着冷光，与对岸项羽手中的残片遥相呼应。二十名楚军执戈列阵，矛尖垂落的红缨被江风卷得猎猎作响。
“交出虎符，饶你全尸。”项羽的乌骓马踏碎浅滩，溅起的水花混着暗红血沫——那是前日混战中未干的血迹。他腰间龙渊断剑突然震颤，剑柄缠着的玄铁锁链叮当作响，惊起芦苇丛中一群白鹭。
燕羽抬头时，额发间还沾着地宫密道的青苔。他余光瞥见项庄倚着枯柳喘息，前日重伤未愈的胸口仍渗着血，却固执地将楚国旗帜插在沙土里：“霸王且慢！此符若合，必引秦军蜂拥。”
项羽马鞭重重抽在沙地上：“秦军？本王正要踏平咸阳！”话音未落，燕羽忽觉袖口暗袋里的青铜残片发烫——那是青梧昨夜在渡口拾获的秦军箭镞，此刻正隔着布料烙着他的皮肉。
项庄踉跄上前，扯下染血的束发巾。露出的脖颈处赫然烙着韩王徽记，与燕羽袖中滑落的古简纹路如出一辙。
“祖父项燕与韩王曾立密约。”项庄咳嗽着指向虎符，“龙渊剑分三刃，虎符亦裂三块。集齐者……”他忽然压低声音，“可号令六国遗民，却也会招来天命反噬。”
燕羽瞳孔骤缩。手中虎符残片内侧浮现出细小篆文，正是青梧在密道拓下的“止戈为武”。项羽却冷笑，剑锋抵住燕羽咽喉：“六国余孽的把戏，本王只信刀剑！”
此刻，燕羽突然瞥见芦苇丛中闪过衣角——秦富裕特有的玄色劲装！他掌心沁出冷汗，想起青梧的警告：“秦军斥候己在北岸集结。”
“霸王请看！”燕羽将虎符抛向江心。项羽怒喝挥剑，断刃劈开浪花的刹那，虎符残片竟悬浮在水面，与他手中残片共鸣出龙吟。三块碎片虚影在空中交叠，映出对岸山崖上秦军军旗的轮廓。
青梧的呼喊从芦苇深处传来：“秦军己布火油阵！”燕羽趁机掷出怀中青铜残片，精准击断项羽腰间锁链。龙渊断剑坠入江中，激起的水花里翻涌出无数青铜箭矢——正是秦富裕三日前在蒙骜帐中领到的玄铁弩箭。
项羽抹了把脸上的江水，忽然盯住燕羽：“你早知陷阱？”
“非我设局。”燕羽弯腰捞起断剑，锁链缠住手腕时传来凉意，“有人想借你我之手，引出第三块剑刃。”他指向江心，那里正泛着诡异的蓝光，竟是青梧暗藏的磷火标记。
芦苇荡深处，秦富裕着虎符拓本冷笑。孙苏中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三日来他跟踪燕羽，不仅发现了地宫入口坐标，更从蒙骜处得知嬴政对龙渊剑的执念。“王上要的是天命，而我要的……”他将拓本塞进怀里，望向对岸混战的人群，“是让所有人都成为棋子。”
与此同时，咸阳宫深处，垂垂老矣的嬴政突然剧烈咳嗽。侍女捧着的药碗摔碎在地，药汁蜿蜒成河，恍惚间竟与乌江的血色重叠。
“项燕……遗书……”他枯瘦的手指抓向虚空，二十年前灭楚时的场景在眼前炸开：楚军大营里，染血的帛书上“龙渊之秘”西字刺得他目眩。当时他随手将帛书投入火盆，如今却见灰烬中升起无数箭矢，每支箭尾都刻着“韩”字。
“原来你早与秦人勾结！”项羽挥剑指向燕羽，却被项庄死死拦住。后者咳着血笑：“霸王糊涂！若燕羽投秦，何必引你至此？”
燕羽趁机踏水捞起龙渊断剑，剑柄玄铁锁链缠绕手腕。残阳下，他与项羽的身影在江面上交叠，宛如古简中“双王合璧”的壁画重生。
突然，北岸传来牛角号声。秦军战车碾碎芦苇，蒙骜立于阵前，手中举着半块虎符：“逆贼授首！”火油罐从山崖滚落，江面瞬间燃起大火。
项庄猛地扯下衣襟裹住伤口：“往九重天！那里有机关城的传送阵！”他掷出怀中青铜钥匙，燕羽接住时，发现钥匙背面竟刻着“韩宫禁脔”。
项羽望着漫天火光，突然将自己的虎符残片抛给燕羽：“若能活着，在九重天等我。”说罢翻身上马，乌骓马长嘶着撞入秦军阵中，溅起的火星照亮他腰间新换的玄铁锁链——那是从秦富裕亲信尸体上扯下的战利品。
暮色西合时，燕羽带着青梧潜入芦苇深处。他摸着虎符内侧的“止戈”篆文，忽觉衣袋里的青铜残片发烫——上面刻着的云雷纹，竟与嬴政少年时见过的阿房宫拓片如出一辙。
“公子，追兵将至。”青梧展开密道地图，指尖停在“九重天”标记处，“但机关城需星象契合才能开启，若错过今夜……”
远处传来秦军号角，燕羽望着江心。龙渊断剑仍在震颤，锁链末端的铜铃发出幽鸣，恰似韩王古简中“天命轮转”的预言。他忽然想起项庄临终前的低语：“六国血脉相融之日，方是龙渊归鞘之时。”
而此刻的咸阳宫，赵高跪在嬴政榻前擦拭药渍。老皇帝昏迷中紧攥的半块玉佩掉落在地，赵高捡起时，瞳孔因玉佩内侧的韩王徽记骤然收缩。他望向窗外的血月，将玉佩揣入怀中——这将是他篡改遗诏的关键证物。
江风卷着灰烬掠过燕羽耳畔，恍惚间，他听见地宫壁画中传来的古老歌谣：“双王合璧，止戈为武；龙渊现世，天命归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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