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矿场的废铁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张大冬用拇指蹭过糖霜玫瑰的棱角，系统界面投射在办公室墙面的红光正扫描着1984年的港口货运记录。
他咬着后槽牙选择解锁，后颈瞬间沁出冷汗——唐山港年初有批因质检不合格滞留的廉价罐头瓶，此刻正在码头仓库积灰。
"这是天赐的成本优化方案。"他抓起红蓝铅笔在供销社地图上画箭头，笔尖突然被玻璃窗上的螺旋纹爱心吸引。
郝倾城正踮着脚往车间黑板上贴宣传画，呢子大衣下摆沾着麦乳精结晶，像撒了把碎钻。
三天后的清晨却泼来冷水。
"张厂长！
供销社老赵说暂时不接货了！"李铁柱举着沾满油墨的《古冶日报》冲进来，头条赫然写着《变质罐头流入市场？
良心企业遭质疑》。
报纸边角残留着红星矿场特有的铁锈红，和王二狗砖窑烟囱冒出的煤灰如出一辙。
张大冬攥着报纸冲进飘雪的街道，正撞见王二狗裹着貂皮大衣往供销社搬整箱麦乳精。
对方故意提高嗓门："哎哟张厂长，听说你们车间的糖霜玫瑰都长霉斑啦？"几个挎菜篮的大娘闻言后退半步，箩筐里印着红星商标的罐头被悄悄塞回棉袄深处。
"系统，调取最近三十天的舆情关键词。"张大冬背靠冰凉的砖墙喘息，虚拟屏在视网膜炸开密密麻麻的红点。
他瞳孔骤缩——卫生问题占比47%，价格疑虑32%，质量投诉21%。
当郝倾城捧着铝饭盒找来时，正看见未婚夫用改锥在车间铁门上刻新的标语：透明质检，现开现尝。
暮色中的包装车间亮如白昼。
李铁柱带着技术组连夜改装生产线，把原本藏在夹层的糖霜玫瑰挪到罐头盖内侧，每片花瓣都压着质检员钢印。
刘婶举着喇叭穿梭在晾晒场："明儿来展销会的，免费领半斤麦乳精！"她怀里揣着郝倾城塞的牡丹烟，烟盒里还躺着张"凭烟盒抽奖"的小纸条。
"你爸真同意把镇广场批给我们？"张大冬给郝倾城焐着冻红的手，目光扫过镇政府二楼亮灯的窗口。
郝父正在窗边来回踱步，手里捏着盖红章的批文，对面坐着神色阴沉的张镇长。
郝倾城把脸埋进他带着矿石味的工装外套："他说要是解决不了谣言，就把咱俩的结婚报告压到明年。"姑娘突然狡黠一笑，从兜里掏出个罐头，盖子内侧的糖霜玫瑰裹着红星矿场的铁屑，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展销会前夜，二十辆绑着红绸的拖拉机开进镇中心。
工人们把质检台架在矿渣堆成的临时展台上，生锈的传送带改造成"亲眼见证生产线"的参观通道。
张大冬着衣兜里的港口提货单，突然听见系统警报：【检测到王二狗在码头3号仓活动，是否消耗20%体力追踪？】
他望着窗外扭曲成问号的浓烟，把提货单叠成纸飞机掷向黑夜。
纸飞机掠过镇政府档案室微敞的窗户，某份贴着红星标记的矿山图纸正被替换成伪造的安全生产记录，墨汁在"07号矿洞"的位置晕开污渍。
郝倾城站在装满罐头的拖拉机车斗里，指尖拂过每个铁皮盖的螺旋纹。
她总觉得那些糖霜玫瑰藏着更深的秘密，回到八十年代唐山古冶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回到八十年代唐山古冶最新章节随便看！就像红星矿场永远在深夜响起的、类似金属摩擦的呜咽声。
晨雾还未散尽，二十辆系着红绸的拖拉机己在镇广场排成扇形。
李铁柱把最后一箱罐头垒上矿渣展台时，铁皮碰撞声惊飞了电线杆上的麻雀。
张大冬摸着手表盘上的裂痕——这是郝倾城用第一个月工资给他修的，表针正卡在七点五十分。
展台前零星站着几个揣手看热闹的老汉，有个穿棉猴的小孩舔着手指要摸红绸带，被自家奶奶拽着胳膊拖走："当心霉气！"刘婶端着搪瓷缸的手抖了抖，麦乳精溅在写着"免费品尝"的硬纸板上。
郝倾城把传单卷成筒塞进呢子大衣口袋，睫毛上凝着霜花："我去供销社后街转转。"她经过王二狗新开的副食店时，玻璃橱窗里反射出三西个抱着麦乳精罐子的身影，红底金字的"二狗牌"商标刺得人眼眶发酸。
日头爬过矿场烟囱时，展台前终于聚起二十来人。
张大冬刚要开口，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突然举起罐头："张厂长，听说你们往糖霜里掺矿渣？"镊子尖夹着片闪着红光的碎屑，在阳光下像凝固的血珠。
人群响起抽泣声。
有个扎头巾的大娘慌忙把试吃的小勺扔回铁盘，陶瓷碰撞声惊得李铁柱差点摔了质检报告。
张大冬瞥见街角貂皮大衣一闪而过，抓起开罐器"咔"地撬开展品："您再看看这个。"
玻璃罐在冬日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盖内侧的钢印玫瑰清晰可见"84-12-07"的日期码。
张大冬用镊子翻开花瓣夹层："红星矿场的铁屑含量0.03%，还没您家炒菜锅掉的渣多。"他示意李铁柱搬出港务局检测报告，98.7%的合格率让中山装男人推了推眼镜。
"这罐我买了。"穿灯芯绒外套的姑娘突然开口，她指着罐底螺旋纹，"能挑生日号吗？
我爹腊月初七过寿。"人群嗡地炸开，几个原本观望的妇女凑近展台，指甲刮擦着钢印数字查验真伪。
刘婶趁机敲响铜锣："买三送一！
凭传单领优惠券！"麦乳精的香甜混着开罐声飘过整条街，供销社二楼突然探出老赵的灰呢帽。
郝倾城小跑着递上铝饭盒时，看见未婚夫喉结滚动着咽下凉透的茶水，后颈汗湿的衣领己经结出盐霜。
暮色渐浓时，拖拉机车斗里空了大半。
张大冬正给最后几位顾客写提货单，突然听见罐头滚落的声响。
戴鸭舌帽的男人蹲在地上捡拾碎片，手指刻意压过锋利的玻璃碴——那罐头的滚动轨迹明显带着推力。
"同志手没划破吧？"张大冬扶住对方胳膊，触到袖管里鼓鼓的硬物。
男人挣脱时露出腕口的刺青，青黑色的蝎子尾巴正勾着红星矿场的标识。
郝倾城抱着记账本过来时，只看见夕阳把某个仓皇背影拉得老长，像条蜕皮的毒蛇钻进巷尾阴影。
"供销社说要补五十箱货。"她把暖水袋塞进张大冬怀里，没注意自己发梢沾着罐头标签的碎屑。
广场东头忽然传来汽车鸣笛，张镇长的吉普车后跟着三辆装满麦乳精的板车，老赵正在副驾驶座上擦汗。
王二狗摔碎第五个茶杯时，听见对面阁楼传来敲窗声。
穿貂皮的身影隐在夜色里，掌心躺着的玻璃碎片还沾着糖霜，那上面用红漆点着细小的蛾子图案——和红星矿场07号矿洞石壁上的古老图腾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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