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碾过铁轨的震动还未从骨缝里消散，张大冬的布鞋己经踩在厂区新铺的水泥地上。
郝父皮鞋尖碾碎君子兰枯叶的脆响，像极了红星矿场账本泛黄的纸页在风中翻动。
“郝叔您看，这是新装的除尘设备。”张大冬掀开配电箱，焊点整齐的铜排映着朝阳，“上周刚把红星矿场的废渣改良成保温材料。”他故意用沾着机油的拇指蹭过郝父递来的抵押凭证，油渍恰好盖住玉镯图样的裂纹。
技术科飘来的焦糖香让郝父鼻翼微动。
李铁柱正把测温枪探进糖稀锅，汗湿的后背贴着印有“安全生产标兵”的汗衫。
“温度必须控制在118度。”小伙子念叨着墙上的操作规程，手腕突然灵巧地一抖，糖浆在铁板上拉出均匀的蜂窝纹——这手法分明是张大冬上个月教他们熬拔丝地瓜时演示的。
财务室传来算盘珠子的脆响，刘婶粗嗓门震得玻璃嗡嗡颤：“三车间领了八十斤白砂糖，库房还剩……”她忽然噤声，从保险柜摸出包牛皮糖塞给路过的技术员，油纸里裹着张红星矿场的提货单。
当郝父的玳瑁眼镜扫过第三车间的传送带，张大冬适时扳动电闸。
成排的麦乳精罐头在传送带上跳起踢踏舞，每个铁罐底部都烙着暗红色的螺旋纹——正是王二狗砖窑里那些“残次品”特有的防伪印记。
“这些钢印模具……”郝父的指甲在罐头边缘轻叩，回声清脆如矿场清晨的敲钟。
“是红星矿场的废料轧制的。”张大冬从工作服口袋掏出块带红漆标记的铁矿石，矿石棱角在晨光里泛着冷冽的光，“王老板的砖窑用这种矿石烧制的瓦片，遇潮会析出铁砂。”他忽然抬高声调，“李铁柱！把上个月的质检报告拿来！”
年轻技工小跑着递上文件夹，封面夹着张红星矿场的货运清单。
郝父翻到附页时，一张泛黄的《矿工周报》滑落在地，1983年4月那期的头条赫然是“红星矿场安全生产三百天”。
正午的汽笛声里，张大冬望着郝父的公文包消失在厂门外。
他摸出衣兜里的铁矿石，红漆符号在掌心微微发烫。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橙色提示：【检测到同类矿石磁场干扰，预判误差率上升0.7%】
三天后的早市，当王二狗把麦乳精价格牌换成血红的大字时，张大冬的送货车己经停在供销社后门。
车厢里除了印着螺旋纹的罐头，还有用红星矿场废铁皮特制的奶粉勺——勺柄凹槽正好能卡住王二狗降价产品的瓶口。
“张哥，西胡同供销社要追加三百箱！”李铁柱的解放鞋底沾着新鲜糖渣，手里账本密密麻麻的红星标记像散落的矿砂，“刘婶说王老板今早往墨水厂送了二十坛……”
张大冬着铁矿石的棱角，系统界面突然闪过郝倾城的侧脸。
少女正往钢笔墨水罐里丢钢珠，窗台上君子兰的新芽舒展如矿场铁轨旁倔强的野草。
预售登记簿上的数字还在攀升，而红星矿场的方向传来火车的汽笛，惊飞了镇公所屋檐下偷听多日的灰鸽子。
供销社柜台上的麦乳精罐头排成铜墙铁壁，作者“红山朝阳”推荐阅读《回到八十年代唐山古冶》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螺旋纹在阳光下流转如星河。
刘婶攥着供销社主任的手往铁皮柜后边带：“您瞧这奶粉勺，卡在王二狗家的瓶口上严丝合缝，倒过来晃三下都不带漏的。”
车间里新装的流水线正散发着金属的气息。
李铁柱蹲在传送带旁，往罐头底部贴红星矿场的质检贴纸时，总要把食指在凉水里浸三秒——上回张大冬示范的“一秒三贴”绝活，他掌心现在还留着烫伤的月牙印。
“张哥，西胡同供销社的板车来了！”年轻技工撩起印着安全生产标语的帘子，正撞见郝倾城踮脚往张大冬工作服口袋塞牛皮纸包。
少女耳尖的红晕比搪瓷缸里新熬的糖稀还要透亮，指尖残留的君子兰香混着车间里的焦糖味，在晨雾里酿成蜜。
张大冬摸出纸包里的鸡蛋灌饼，葱花香气裹着张字条：“爹说今晚带钢厂的人来”。
他抬头望向正在调试封口机的姑娘，她鬓角的碎发沾着糖霜，在朝阳里闪着细碎的光。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提示：【情感波动值 + 5%，体力恢复速度提升 0.3%/小时】
“倾城，把三号车间的温度表往右调半格。”他咬着饼含糊说道，顺手把字条塞进装着矿石样本的铁盒，“告诉刘婶，下午送二十箱贴着红标的去镇政府食堂。”
财务室的算盘声比往日更急。
刘婶粗短的手指在账本上游走如飞，突然盯着某行数字倒吸凉气：“王二狗往墨水厂送的坛子，怎么和我们丢的糖罐数对上了？”保险柜深处，红星矿场的提货单簌簌作响。
张镇长来视察那日，厂区飘着今年第一场雪。
他黑色呢子大衣扫过新刷的标语墙，皮鞋在印着螺旋纹的水泥地上打滑三次。
当看到记者镜头对准流水线，他突然握住张大冬的手抬高：“我们镇就是要培养这样的青年企业家！”
闪光灯亮起的刹那，张大冬瞥见镇长秘书的公文包里露出半截文件——“红星矿场改制方案”的字样被钢笔划了道狰狞的斜线。
系统界面突然闪烁红光：【检测到关键物品磁场异常，预判误差率突破阈值】
“小张啊，这是特批的原料采购证。”镇长从皮夹抽文件时，带出张泛黄的矿场安全守则，“听说你改良了矿渣处理技术？下周的市劳模评选......”
夜幕降临时，郝倾城在包装车间发现个秘密。
每个罐头箱的夹层都藏着枚糖霜玫瑰，花瓣是用红星矿场的废铁片压的，露珠是王二狗降价那日生产的麦乳精结晶。
她对着窗外的星子哈气，在玻璃上画了个带螺旋纹的爱心。
张大冬在办公室铺开全市供销社分布图，红蓝铅笔突然在城东码头画了个圈。
系统界面弹出新消息：【检测到 1984 年 1 月港口货运记录，是否消耗 15%体力值解锁？】他摸出衣兜里的矿石，棱角处的红漆正在剥落，露出底下钢印的“07”编号。
车间传来夜班工人的号子，新到的生产线正在见证八十年代的风云变幻。
王二狗砖窑的方向腾起浓烟，在雪夜里扭曲成问号的形状。
而远在三条街外的镇政府档案室，某份贴着红星标记的矿山图纸，正悄悄爬上墨汁新洇的褶皱。
(http://www.220book.com/book/1RSG/)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