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冬攥着铁路怀表的手心沁出冷汗，月光在调度室钢印上折射出冰棱似的寒光。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猩红的警告字样与仓库外拖拽声形成诡异二重奏。
“体力值不足，预知功能冻结72小时。”他后槽牙咬得发酸，郝倾城缝在茶叶蛋里的微型手电筒硌着肋骨。
通风口垂下的麻绳突然晃动，几粒红黏土簌簌落在肩头——和姑娘凉鞋上沾着的一模一样。
次日拂晓的供销社后门，槐树根部的青苔还沾着夜露。
张大冬盯着空荡荡的板车，车辙印里歪着半截红塔山烟蒂。
合作伙伴老周常抽的牌子，此刻却混着几枚生锈铁钉扎在泥里。
小张喘着粗气跑来时，裤脚还沾着火车站扩建工地的红泥。
“周叔跟着县城商会走了！”少年从兜里掏出被撕成两半的合同，“他们说咱们倒卖钢材的证据……”
怀表突然在中山装内袋发烫，张大冬摸到表盘背面凸起的刻痕。
借着晨光细看，竟是组运输编号，与钢材失窃案卷宗里记载的完全吻合。
系统界面突然强行启动，将他的手掌按向槐树躯干，树皮裂缝里卡着半片蓝漆铁皮——和失窃钢材的防锈漆如出一辙。
“张哥你手在流血！”小张惊叫着扯开他掌心，三道新鲜血痕正渗出树皮碎屑。
体力值骤降到5%的警告弹窗里，恍惚闪过郝倾城昨夜送来的铝饭盒，最底下压着张带茉莉香的信笺。
县商会办公室飘出糖炒栗子香时，张大冬正盯着被搬空的仓库。
墙角堆着三袋没来得及转移的钉子，袋口系绳方式正是钢材案现场的梅花结。
商会会长端着紫砂壶踱进来，壶嘴还沾着郝父修鞋铺特有的黄胶泥。
“年轻人要懂得见好就收。”会长拇指上的翡翠扳指闪过幽光，“听说郝师傅准备把闺女许给钢厂科长的侄子？”
系统突然榨取最后1%体力值，在视网膜投映出扳指内侧的编码——与失窃钢材的出厂批次完全一致。
张大冬踉跄扶住门框，怀表链子勾出内袋里郝倾城的手帕，帕角绣着歪歪扭扭的并蒂莲，花瓣用电子表拆下的二极管点缀。
暮色染红火车站顶棚时，小张举着改装手电筒冲进仓库：“商会那帮人吵起来了！刘会计在货运站砸了会长的紫砂壶！”光束扫过通风口，那根麻绳不知何时换成钢厂专用的钢丝缆，绳结上粘着半片带编码的防锈漆。
张大冬着茶叶蛋壳的裂缝，电子元件在掌心微微震动。
体力值恢复至2%的瞬间，系统将钢材编号与怀表运输记录重叠投影在墙面上。
郝倾城凉鞋上的红黏土、会长扳指里的钢印、老周烟蒂上的铁锈，在光影中拼成完整的铁路货运图。
“去国营理发店借两套白大褂。”他突然将手电筒抛给小张，“记得买包红梅烟，要印着1983年二季度奖字样的。”
夜风掀起供销社库房的塑料门帘，月光在钢材编号上流淌成河。
张大冬摸到郝倾城塞在怀表链里的字条，姑娘用电子墨水写着：“父订的皮鞋我换了39码。”——正是他穿越那日穿的尺码。
供销社库房的月光像流动的水银，张大冬用染着蓝漆的食指在水泥地上画运输路线图。
小张抱着的红梅烟盒上，"1983年二季度奖"字样在月光下泛着磷光。
"周叔的烟头掺了氧化铁，会长的扳指带着钢印。"张大冬把半截蓝漆铁皮按在路线图缺口，"明早你去茶馆，就说钢厂保卫科在查防锈漆批次。"
晨雾未散时，县商会办公室后墙贴满了钢材运输单复印件。
张大冬蹲在国营理发店的转椅上，看着对面供销社陆续来了七辆二八自行车。
车把上挂着的帆布包里，露出算盘珠子和褪色的合作社证件。
"张哥，刘会计带着三个掌柜的在看那些单子。"小张把白大褂袖口的红漆抹匀，"老周蹲在槐树底下抽了三根烟了。"
晌午的茶馆飘着高末茶香。
张大冬把紫砂壶往八仙桌上一顿，壶盖震开的瞬间，七张运输单复印件雪花般落在桌面上。"王掌柜的解放卡车五月跑了三趟唐山港吧？"他指尖敲着单子上被红笔圈出的油料消耗数字，"这上面记的可是五趟。"
穿中山装的中年人额角渗出冷汗，手里转着的保健球突然停住。
窗外传来供销社大喇叭的声音："凭旧铁器换购新钢材，每斤补贴一毛二！"
"这补贴钱..."布庄李老板突然指着窗外排队的人群，"用的是商会互助金？"
"是钢材的正经来路。"张大冬掀开白大褂，露出腰间郝倾城绣的并蒂莲手帕，"昨夜火车站清点库存，多出二十吨带蓝漆的螺纹钢。"
暮色降临时，七辆二八自行车再次停在供销社门口。
张大冬看着新挂上的"古冶商盟"木牌，伸手接住从槐树上飘落的蓝漆碎屑。
小张正给排队的人们发竹牌，队伍里有人举着锈迹斑斑的农具，有人抱着裹红绸的搪瓷脸盆。
"张哥，刘会计把会长的账本塞在理发店烫头机里了。"小张压低声音，"郝姐在仓库等您，说找到关键证据了。"
库房的钨丝灯泡把影子拉得老长。
郝倾城蹲在钢材堆前，发梢沾着电子元件焊锡的银光。
她手里捧着父亲修鞋用的黄胶泥，泥上印着完整的翡翠扳指纹路。
"我爸给会长补过三次扳指。"她声音发颤，从的确良衬衫口袋掏出个塑料皮账本，"这上面记着每次修补用的金粉克数，和钢材案赃款数目对得上。"
张大冬的手掌刚碰到账本，仓库铁门突然被夜风吹得哐当作响。
月光从门缝漏进来，照见地上半枚解放鞋的胶底印——和郝父修鞋铺里天天修补的鞋印一模一样。
郝倾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电子表二极管在黑暗里闪着红光："昨夜里我爸的修鞋锥子...少了一把。"
仓库深处传来铁器碰撞的清脆声响，两人转头时，看见月光在某根钢材上折射出细小的刻痕——正是修鞋锥子才能留下的特殊纹路。
排队的百姓突然爆发欢呼，供销社大喇叭开始播放《在希望的田野上》，声浪震得仓库顶棚落下簌簌的灰。
"明天我去你家..."张大冬话没说完，郝倾城突然把黄胶泥按在他掌心。
泥里混着茉莉香皂的味道，裹着一枚带电子墨水的二极管，正显示着倒计时数字。
库房铁门外响起脚步声，月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投射在带蓝漆的钢材上。
郝倾城踮脚凑近时，张大冬听见她凉鞋上的红黏土簌簌掉落。
排队换购的百姓突然齐声喊着"古冶商盟"，声浪撞在仓库铁门上，震落了门闩处几片带着指甲抓痕的蓝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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