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筒子楼工地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张大冬赶到时，赵师傅正举着扫把追打三个黑影。"又是泼红漆又是砸窗户，这伙人专挑晚饭时辰来！"老木匠喘着粗气，指着墙根下歪倒的"记忆杂货铺"招牌。
张大冬蹲身抹了把未干的红漆，指尖捻开发现掺着铁锈渣。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工业级氧化铁成分，可兑换5点体力值】。
他望着霓虹初上的街道若有所思，对面五金店卷帘门哗啦落下，老板躲闪的眼神像被烫着似的缩回黑暗里。
"今晚我守夜。"张大冬把登记旧物件的笔记本塞给郝倾城，本子里夹着的"当心齿轮"字条在晚风中簌簌作响。
姑娘攥紧他袖口又松开，往他怀里塞了个铝饭盒："三鲜馅饺子，妈特意包的。"
子夜时分，月光在碎玻璃碴上凝成霜。
张大冬蜷在门板搭的床铺上，听见柴油发动机的轰鸣由远及近。
五个黑影翻过围挡时，他故意碰倒立在墙边的铁锹，金属撞击声惊得领头人踉跄半步——月光照亮那人手腕，表带下隐约露出齿轮状烫伤。
"小六子！"张大冬突然高喝，惊得黑影们集体僵住，"你妹妹在纺织厂三班倒，攒的钱够治你爹的矽肺病了吗？"领头青年猛地扯下面罩，露出张被煤灰蚀刻的脸："你咋知道..."
"李老板拿假工伤证明卡着抚恤金吧？"张大冬掀开枕边的搪瓷缸，里面躺着三枚带矿务局钢印的铜纽扣，"上个月西山矿难，这三个遇难兄弟的家属，现在都跟着我收旧货。"
小六子的钢管当啷落地，溅起星火照亮他破胶鞋里渗血的脚趾。
另外西人见状要逃，却被赵师傅带着十几个工友堵在门口。
老木匠晃着手电筒冷笑："真当我们这些老唐山人眼皮子浅？
李秃子给你多少钱值得卖命？"
晨光熹微时，工商局的人冲进鸿宾楼包厢。
李老板举着海参盅僵在桌边，看着小六子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伪造的土地批文，盖着齿轮形状的骑缝章。"这...这是栽赃！"他金戒指上的翡翠磕得碗沿叮当响，全然没注意张大冬站在门外，正把半片齿轮碎屑按在规划图的红圈上。
开业当天，刘大妈领着秧歌队把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郝倾城踮脚给张大冬系红绸带，忽然瞥见人群里闪过穿劳动布工装的身影。"那是...矿上的人？"她话音未落，系统界面突然在张大冬眼前炸开金光：【重工业节点激活，兑换200点体力值可解锁煤矿升级路线】。
鞭炮声震耳欲聋中，张大冬摸到兜里新出现的金属片。
这回是半枚轴承，带着新鲜的车床切削痕迹，像某种跨越时空的邀请函。
清晨的露水还没散尽，张大冬就蹲在五金店门口数钢镚。
三只装满分币的搪瓷脸盆在阳光下泛着银光，赵师傅叼着烟斗在旁边笑："咱们这'以旧换新'的法子真灵，西工房家属院的老太太们连腌菜坛子都搬来了。"
"冬子哥！"郝倾城的声音裹着自行车铃铛响飘过来。
姑娘今天罕见地穿了件掐腰的的确良衬衫，车筐里牛皮纸档案袋鼓鼓囊囊的，"王经理说十点前要见到财务报表，我把各摊位的流水全理出来了。"
张大冬接过还带着体温的文件，发现每张表格边缘都画着小太阳。"昨儿熬到几点？"他瞥见姑娘眼下的青影。
郝倾城把碎发别到耳后，露出截用橡皮膏缠着的钢笔："你猜供销社的复写纸多金贵？
错一个数就得重头誊......"
工商银行二楼拐角的木地板咯吱作响。
王经理扶了扶玳瑁眼镜，手指在算盘珠上打得噼啪响："张同志，不是我不支持个体经济。"他身后的玻璃柜里码着成捆的第三套人民币，油墨味混着樟脑丸的气息，"你瞅瞅这个月多少家来贷款——服装厂要换进口缝纫机，食品站要建冷库......"
窗外忽然传来敲锣声，对面百货公司挂起"喜迎亚运会"的横幅。
张大冬摸出包红梅烟，烟盒上印着的打火机图案突然在系统界面弹出提示：【1986年华北地区轻工业品批发价波动预测（需消耗30体力值）】。
"要是能把旧货回收和便民服务结合......"郝倾城突然开口，细白的手指划过报表上的红星标记，"您看，我们帮棉纺厂职工处理闲置物品的同时，还代收牛奶费和电费呢。"她变戏法似的掏出个铁皮饼干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盖过章的缴费收据。
王经理的算盘声停了。
他摘下眼镜哈了口气，镜片上浮起团白雾："小同志，你们这个......"话没说完，楼下突然传来刺耳的急刹车声。
五辆永久牌自行车嚣张地横在银行门口，车把上挂着的"古冶商会"铜牌撞得叮当乱响。
"哎哟王主任！"李老板的尖嗓子穿透木窗棂，他身后跟着西个穿中山装的商人，人手一个鼓囊囊的黑皮包，"我们可都是按时还贷的优质客户，您不能光顾着培养新苗，忘了老树盘根哪！"
郝倾城感觉张大冬的胳膊突然绷紧。
年轻姑娘咬了咬嘴唇，突然把档案袋倒扣过来，哗啦啦倒出二十几个彩色线轴："这是我们帮街道幼儿园回收的废线轴，您家小孙子不是爱玩滚铁环吗？
缠上彩线更鲜亮。"
王经理怔怔地望着滚到算盘边的线轴，玻璃镜片上映出姑娘手腕上褪色的红头绳。
楼下传来会计的惊呼，李老板带来的麻袋里竟倒出十几条"良友"香烟，外包装上的免税标签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黄昏时分，张大冬蹲在煤渣路边修自行车链子。
郝倾城数着粮票买来两个烤红薯，热腾腾的蒸汽模糊了晚霞："王经理最后那个笑是什么意思呀？"
"他闻见李秃子送的烟是海关罚没货了。"张大冬故意用油乎乎的手接过红薯，惹得姑娘举着铝饭盒追打。
车链条突然"咔嗒"咬合，系统界面在他眼前闪了闪，某个类似银行印章的图案在数据流中转瞬即逝。
暮色渐浓时，文化宫广播开始播放亚运歌曲。
张大冬望着墙上新贴的"物价闯关"宣传画，裤兜里突然传来灼热感——半片齿轮不知何时变得滚烫，在劳动布面料上烙出个模糊的"信"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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