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仓库突然响起金属坠地声，那颗暗红色滚珠在水泥地上弹跳着，最终滚进排水沟的铁栅里。
张大冬弯腰去捡时，视网膜里突然炸开刺目的红色警告框。
【检测到危险物质残留】
【体力值强制扣除5%】
郝倾城的工作靴及时踩住滚珠，镀铬发卡在弯腰时闪过检验报告上的数据：“梁氏贸易公司，EB系列轴承，抗压强度异常衰减......”她正要说话，厂区广播突然响起陈工程师沙哑的喊声：“张总！三号测试机又卡死了！”
技术研发室的蒸汽管道正喷涌着白雾，赵技术员满手油污地举着变形齿轮：“咱们把传动比调到0.78，结果端面跳动误差反而增大了两微米。”他扯过工装板上的参数表，钢笔尖把纸张戳出窟窿。
陈工程师的眼镜片上凝结着水汽，在草图上画出第七个叉号：“热处理方法改良后，轴承座居然在常温下发生蠕变。”他忽然抓起苏联产的老式游标卡尺，“你们看这个公差带......”
“先停十五分钟。”张大冬按着突突首跳的太阳穴，系统界面里25%的体力值正在缓慢回升。
郝倾城默默把滚珠放进超声波清洗机，淡蓝色清洁液瞬间变成浑浊的暗红。
五金市场的早市刚开张，张大冬蹲在国营厂采购员的摊位前。
戴着套袖的老会计捏着改良轴承欲言又止：“张厂长，这个自润滑涂层......”他忽然压低声音，“西头老刘他们都说会掉渣。”
“您看这检验报告。”张大冬掏出带着体温的文件夹，“我们在三万转耐久测试......”
“不是不信你。”老会计突然打断他，指着远处挂满山寨轴承的摊位，“昨儿个有人拿着盖红章的文书，说你们新技术要搭配专用润滑油——可咱们这些老车床哪经得起折腾？”
投机商贩的吆喝声随风飘来：“抗震轴承便宜卖！不用换油不用改设备！”张大冬眯起眼睛，看清那人怀里露出的文件袋上印着竞争对手的烫金logo。
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
【市场信任度下降至62%】
【建议启动危机公关模块】
郝倾城在机械研究所的资料室里突然抬头，马尾辫扫过泛黄的苏联期刊。
她盯着某页泛着油墨味的剖面图，镀铬发卡在图纸某处投下光斑——那个神秘的EB编号旁标注着“船用密封舱专用”。
“大冬！”她抓起电话时碰倒了咖啡杯，褐色液体在梁氏贸易的提货单上晕开，“上个月沉没的货轮，压舱物清单里有EB - 27系列配件！”
研发室的警报器突然尖啸，赵技术员满脸黑灰地冲出烟雾：“最新批次的试制品......在常温静置状态下开裂了！”陈工程师抓着断裂的轴承冲向金相显微镜，却看到本该银白的金属断面泛着诡异的暗红。
张大冬扶着工作台站稳，系统界面里刚恢复的体力值又开始波动。
他摸到口袋里那颗被密封袋装着的滚珠，忽然转身对技术组喊道：“把电炉温度调到920度，我们现在做淬火实验！”
暮色再次染红工厂屋顶时，张大冬站在质检科窗前。
楼下梧桐道上，几个青工正围着辆改装自行车说笑，车轴上明晃晃的改良轴承在夕阳下转动。
他摸到系统新解锁的“材料溯源”功能，听着走廊尽头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郝倾城抱着档案袋跑来，发梢上还沾着资料室的灰尘。
车间顶灯突然全部亮起，张大冬在雪亮的灯光里展开皱巴巴的参数表。
某个被红笔圈住的临界值在阴影中若隐若现，而窗外夜色中，最后一班运货卡车的尾灯正消失在国道拐弯处。
暮色漫进车间时，张大冬将改良轴承的剖面图投在斑驳墙面上。
投影仪转盘发出咔咔声响，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国营厂说咱们的轴承要配专用润滑油，”他举起出现裂纹的试制品，金属表面映着西十多张凝重的面孔，“可西头老刘的谣言己经传到港口集散市场了。”
张工突然站起来，老花镜链扫过工作服第二颗扣子——那里还别着革新纪念徽章。
“咱们技术组明天就去市场摆摊！”他掏出自制的轴承寿命测试仪，透明亚克力外壳里转动的滚珠闪着光，“让大伙儿亲眼看看三万转测试。”
工人们传看着出现裂纹的试制品，有个青工用指甲刮蹭自润滑涂层，细碎的银色粉末簌簌落在工装裤上。
赵技术员突然拍着膝盖站起来：“我把我爹的三轮车改装成展示车！车轴全换上咱们的改良款！”
车间角落传来笑声，郝倾城正蹲在工具箱旁调试便携式金相显微镜。
镀铬发卡在暮色中划出银弧，她抬头时马尾辫扫过检验报告——那页标注着EB系列轴承与沉船事故关联的数据被折了个角。
“张总！”陈工程师突然挤开人群，举着刚收到的电报，“梁氏贸易往东北发了二十吨EB - 27......”话没说完就被张大冬按住肩膀，系统界面在他视网膜里闪烁：【体力值42% 建议补充能量】
暮色沉入宿舍楼时，郝倾城正往搪瓷缸里插新摘的野雏菊。
铝制饭盒里码着焦黄的贴饼子，酱爆螺肉的香气混着轴承清洗剂的味道在屋里飘荡。
她第三次整理桌布时，楼道里终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你把金相分析仪搬宿舍来了？”张大冬愣在门口。
临时拼凑的餐桌上，便携显微镜正压着梁氏贸易的提货单，旁边还摆着热气腾腾的鸡蛋汤。
郝倾城摘下围裙时，镀铬发卡擦过他耳畔：“EB系列在海水浸泡后的强度衰减曲线......”她突然转开话题，夹起螺肉放进他碗里，“尝尝这个，用你改良的轴承当模具压的贴饼子模子。”
窗外的探照灯扫过宿舍楼，在墙面上投出交错的齿轮状光影。
张大冬的筷子停在半空，忽然盯着螺壳表面的螺旋纹路：“若是把滚珠的......”话没说完就被郝倾城用毛巾按住手腕——他这才发现手背沾着淬火留下的黑色油渍。
“老会计今天悄悄给了我这个。”郝倾城从工作手册里抽出一张泛黄的采购单，某行被红笔圈住的“船用密封舱配件”字样微微发皱，“他说梁老板的仓库管理员最近常去港口酒吧。”
夜风掀起窗帘，便携显微镜的目镜里还卡着半颗滚珠。
张大冬着出现裂纹的试制品，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新材料溯源图谱。
当他抬头想说什么时，发现郝倾城己经伏在桌角睡着了，镀铬发卡在月光下映出检验报告上的某个临界温度值。
车间顶灯在凌晨两点突然亮起，张大冬蹲在电炉前调整温控器。
陈工程师举着刚出炉的淬火试样冲进来，试样断面在灯光下泛着奇异的珍珠光泽。
“920度淬火后的晶相结构......”他的镜片蒙着水雾，“和EB系列的数据完全......”
“准备三十组对比实验。”张大冬突然转身，系统体力值在视网膜里跳动成火焰形状。
他摸到口袋里那颗被超声波清洗过的滚珠，金属表面残留的暗红色物质正在月光下缓慢流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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