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冬的手指在磁感显影仪上游移，沧州老商街的三维投影悬浮在卡车仪表盘上。
那些跳动的金色光斑集中在友谊商店周边，像撒在粗布褂子上的金箔。
“赵经理，把天津产的起士林巧克力全换成铁盒装。”他叩了叩车窗，惊飞落在后视镜上的灰喜鹊，“看见供销社门口停的凤凰自行车没？后座捆着沪产电视机纸箱的，都是咱们的潜在客户。”
郝倾城递来搪瓷缸时，指尖在杯口顿了顿。
枸杞茶水面漾开细纹，倒映出对面国营副食店新挂的“高档专柜”绸布帘。
她突然掀开保温车的帆布罩，晨光漏进车厢，照见二十箱贴着外文标签的听装奶粉。
“昨晚你让改装的磁石货签，”她抽出塞在麦乳精罐子间的牛皮信封，“我缝进每箱夹层了。孙瘸子的镀金怀表要再敢靠近...”
话音未落，三辆挂着“孙记干货”的板车拐进街口。
领头的中年汉子袖口露出半截绷带，正是三天前在火车站划破手的孙家伙计。
张大冬腕表突然震动，显影仪投射的光斑开始向城西菜市场流动。
“劳烦您带赵经理去工商所。”他把盖着红章的介绍信折成纸飞机，稳稳滑进李物流的公文包，“就说咱们的保温车要给国营厂送代工样品——顺便把这三车核桃仁送去西郊炒货厂回炉。”
当孙老板的伙计在工商所门口被拦下查验证照时，张大冬正站在沧州百货大楼的消防通道里。
他额角沁汗，掌心贴着显影仪微微发烫的金属外壳，眼前浮现出未来半个月的货物流向图。
“就是这。”他突然按住墙面某块褪色的标语，石灰粉簌簌掉落处，露出被报纸糊住的侧门，“明天找人来打通，挂‘特供商品内部选购处’的霓虹灯箱。”
暮色降临时，十八辆改装保温车在古冶火车站南货场列队。
李物流把玩着磁石货签，看装卸工将带射频线圈的托盘码进车厢：“张老弟这手磁感追踪当真妙，咱们的货现在比邮局的挂号信还金贵。”
“您过奖。”张大冬摸出郝倾城新绣的平安符，红绸上金线隐约拼出物流路线图，“听说孙老板昨天批了二十吨黑瓜子？”
两人相视一笑。
远处传来蒸汽机车的嘶鸣，月光下，孙家仓库堆积如山的麻袋泛起青灰色霉斑。
而张大冬的保温车里，磁石货签正在实时更新温度湿度。
凌晨三点，中药铺掌柜被隔壁动静惊醒。
他推开雕花木窗，看见张大冬的分店后墙凿开个簇新的橱窗。
郝倾城踩着人字梯挂纱帘，月光漏过她指间，在摆满进口糖果的玻璃柜上流淌。
第二天晌午，孙老板摔了第三个搪瓷缸。
他盯着沧州日报头版照片——笑容满面的外宾站在霓虹灯箱前，手里铁盒巧克力印着张大冬设计的“老城门”标志。
更刺眼的是背景里那排物流车，车头铜铃铛系着的红绸带，正是郝家刺绣坊特有的双面磁感绣。
“给铁路局老陈送两瓶虎骨酒。”孙老板撕着报纸，碎屑落进冒热气的缸子面，“就说我请他尝尝...哈，尝尝沧州特产的芝麻酱。”
此时张大冬正在清点账本，系统光幕突然弹出提示：[体力值恢复至70%，可激活区域链状经营模组]。
他望向墙上新裱的沧州地图，古冶老店与三个分店的红旗己连成闪电状，而某个标注“待开发”的蓝旗，正插在郝倾城平安符显影过的三十里铺站台。
保温车铜铃又响，这次载着从天津港运来的冷藏柜。
赵经理哼着《年轻的朋友来相会》推开玻璃门，胸前别着的戏曲协会徽章在磁感显影仪旁发出细密的震颤。
暮色染红沧州火车站铁轨时，张大冬正用磁感显影仪在玻璃窗上投射出第三个分店选址图。
郝倾城突然按住他手腕，指尖扫过显影仪侧边的温度计："比上周又高了五度？"
"系统升级后的副作用。"他笑着将投影切换成财务报表，密密麻麻的红色箭头正从古冶老店向周边辐射，"看这现金流，足够在三十里铺站台建冷库了。"
玻璃窗突然映出三道人影。
对面月台上，孙老板裹着褪色军大衣，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回到八十年代唐山古冶 正跟两个戴蛤蟆镜的男人比划手势。
穿皮夹克的胖子掏出的镀金怀表，在暮色里闪得刺眼。
"天津的瓜子大王和德州干货刘。"郝倾城在玻璃上呵出白雾，迅速画出三个交叠的圆圈，"他们三家的货品刚好能拼出年货大礼包。"
张大冬腕表震动，显影仪自动弹出三小时前的监控画面——孙老板在国营饭店包间摔碎的酒瓶底，粘着印有"联合采购协议"的碎纸片。
他忽然抓起电话："赵经理，给三十里铺供销社送二十箱麦乳精，记得用带磁石封条的新包装。"
当夜北风卷着雪粒子拍打窗棂时，孙老板的联合围剿正悄然展开。
德州干货刘的板车刚拐进古冶货场，车头挂的铜铃突然疯狂摇晃。
藏在麦乳精包装里的磁石封条，竟与他板车上的镀金怀表产生共振。
"见鬼！"干货刘慌忙按住叮当作响的怀表，赵经理适时出现："刘叔这怀表莫不是被磁石魇住了？
我们张总新进的除磁器，要不要试试？"
与此同时，张大冬站在三十里铺站台的冷库里，显影仪蓝光扫过整面墙的货架。
当孙老板带着天津瓜子大王冲进工商所举报"走私洋货"时，冷藏柜里的磁石货签突然发出蜂鸣——预先埋设的射频线圈，正将货品温度实时投射到所长办公室的显像管上。
"张老板这冷链监控比我们档案室还先进。"所长摸着冷藏柜外壳上郝倾城绣的磁感温度计，转头对孙老板冷笑，"您说的走私货，该不会是这些盖着国营厂章的代工产品吧？"
暴雪初霁那日，三十里铺分店开张的鞭炮声惊飞了铁路旁的白头鹎。
张大冬握着郝倾城冻红的手剪彩时，显影仪突然震动——系统光幕弹出天津瓜子大王与孙老板在仓库争执的全息投影。
"姓孙的吞了老子三成订金！"投影里瓜子大王掀翻麻袋，黑瓜子瀑布般泻在孙老板的军大衣上，"说什么联合采购，结果连磁石干扰器都是次品！"
郝倾城忽然踮脚凑近张大冬耳畔："你给干货刘的除磁器...是不是动了手脚？"她发梢扫过显影仪，蓝光里浮现出刘家板车连夜驶向三十里铺的轨迹。
开业典礼的酒宴上，赵经理胸前那枚戏曲协会徽章突然发出奇特的颤音。
张大冬循声望去，见德州干货刘正端着酒壶过来："张总，听说您要搞年货联展？
我们老刘家的五香瓜子..."
"只要您肯用古冶标准包装。"张大冬摸出磁石封条的样品，金属光泽里暗藏郝家绣坊特制的射频线，"运输损耗我们全包。"
深夜盘点时，郝倾城忽然指着显影仪上的光斑："孙家仓库的金光怎么在往南移？"投影里，原本属于孙老板的核心客户区，此刻正像融化的金箔般流向三十里铺。
"他错把磁石干扰器当杀手锏。"张大冬将温度过高的显影仪贴上冷藏柜降温，"却不知郝家刺绣的磁感线能反向追踪。"
庆功宴那晚，郝倾城在库房清点新到的铁盒巧克力。
月光透过气窗洒在磁感绣平安符上，金线突然折射出奇异的光晕。
她伸手去够高处的货箱，冷不防被揽进带着雪花膏香味的怀抱。
"小心摔了年画。"张大冬的声音带着笑意，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毛衣传来。
显影仪突然自动启动，在整面白墙投射出周边城市的地图，新插上的三面红旗竟拼成心形轮廓。
郝倾城耳尖泛红要去关仪器，却被攥住手腕。"等等，"张大冬盯着突然出现的第西个蓝旗标记，"系统刚才自动定位了..."
话未说完，火车站方向传来蒸汽机车的长鸣。
两人奔到月台时，恰见挂着"沪"字牌照的冷藏专列缓缓进站。
车皮上褪色的"计划调配"字样旁，不知被谁用粉笔画了只振翅的凤凰。
赵经理气喘吁吁跑来："刚接到通知，说下周有南方考察团..."他忽然噤声，因为张大冬的显影仪正发出从未听过的尖锐警报，蓝光里浮现出六个闪烁的陌生徽章——全都在地图上新出现的蓝旗位置。
郝倾城突然抓紧张大冬的胳膊。
在她绣着磁感线的袖口内侧，隐约透出半幅未完成的刺绣纹样，竟与显影仪上的陌生徽章完美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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