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途中，街道气氛变了，这种变化正是他想看到的。
往日麻木的行人此刻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眼神闪烁。几个拾荒者蹲在墙角，用生锈的匕首在地上划着什么——莫仪瞥了一眼，是简陋的地图，标记着“西街物资站”和“猎杀团”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消息传得比我想象的还快。”
他嘴角微不可察的扬起，脚步却不停。
推开家门，熟悉的霉味扑面而来，比工厂的气味好闻许多，起码不会难闻。
特莉正坐在床上，手里把玩着那把左轮，动作娴熟的检查弹匣。麻烦蜷在她脚边，抱着一块干面包啃得津津有味。
“哟，学会玩左轮了？”莫仪有些诧异，左轮放家里，是为了让她应对突发状况时，有自保的能力，只要会开枪就行，打不打中就是另一个问题，反正贫民窟里的人也不会跟你赌能不能打中。
“左轮……叫左轮……”她的声音很轻，像是被风揉碎般。她手指着冰凉的金属轮齿，她的自主学习对一切事物都有一种几乎熟练的本能。
她只需要微微思考，稍微实验几次，就可以像专业人员一样，熟练的完成退弹、装弹、转轮上膛的动作，动作流畅得像是己经重复了千百次。
莫仪的眼神微微一凝。
特莉的枪械熟练度，绝不是普通人能有的。贫民窟里摸过枪的人不少，但能像她这样行云流水地操作左轮的，很是少见，何况还是没碰过枪的人，难不成她是天才？
“你以前用过枪？”他试探性的问道。
特莉的手指停顿了一瞬，随后继续拨弄转轮，声音平静：“不知道。”
“不知道？”
“嗯。”她抬起头，目光首视莫仪，“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到这把枪，就己经有预感该怎么使用。”
她风眼神太过平静仿佛，平静得像是在描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比如“我不知道为什么天空是蓝色的”或者“我不知道为什么水会流动”。
但枪械不同。
在这个世界，枪是生存的工具，是杀戮的延伸，是权力的象征。没有人会“本能”地知道如何使用它，除非……
除非她曾经无数次握过枪。
“你之前摸过枪？”
特莉闻言，只是歪歪头，这个动作本该显得天真，却因为她眼中那片毫无波澜的冷意而显得诡异。她缓缓举起左轮，枪口没有对准莫仪，而是指向自己的太阳穴。
“我不知道，或许吧。”
咔嗒。
她扣下扳机。
空膛的声响在狭小的房间里炸开，麻烦吓得一哆嗦，面包掉在了地上。莫仪的心脏几乎停跳，他猛的扑过去夺下左轮，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你他妈疯了吗？！”
特莉任由他抢走枪械，眼神却落在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上。她的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果然，我还是会害怕。”
莫仪愣住。
——她在测试自己的恐惧反应？
莫仪这才发觉一个问题，就是前世或这一世，他都没从它口中听到过害怕这个词，好像她天上不会说一样。
单纯的嘴硬？那也不是，一个人的精神状态往往身体就能表现出来的，在前世无论是被人拿枪抵着，还是在虫潮面前，又或许死亡的那一刻，她都从未有过害怕的反应，而是不惧害怕甚至挑衅的反应。
结合这几天以及前世她的反应，她完全是处于对任何食物都有强烈的兴趣，哪怕会引来麻烦。
莫仪心里有一个猜测就是特莉作为高智商的人，或许在失忆后，对着世界本能的探索，遇到人类，理解规则、秩序到后面就开始研究起人的想法，对人性的批判。
或许是形形色色的人，让她意识到一点，就是她自己也是人，也应该有个特点，所以她自己在不断学习，就跟麻烦一样，不过不一样的是，她学东西是具有天赋以及熟练的。
“今天外面的人跟疯了一样，一首在说猎杀团什么什么的，猎杀团是什么？”特莉突然开口，余光瞥向窗外的人群。
莫仪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嘴角微微上扬，像是一种得逞的样子，不知道很正常毕竟大部分人都没见过，“就是官方专门为猎杀虫族的编制，由无数小队组成。那些人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说会有银耀级的猎杀小队会来，你信吗？”
“哦。“她点点头，消化着这类知识，“那银耀级是啥？”
“是一个队伍的等级，最低的是黑灰级要杀十只幼体虫族，猎杀二十五只成年体虫族就是青铜级，猎杀最少三只精英级就是银耀级，单支不吵三十人的队伍猎杀一只精英王级就是血手级别，或者研发五次虫族基因变换时最新的信息素。”
特莉虽然没见过虫族，但是她本能的认为这是危险的，她稍不留神就会被杀死的物种。
“哦～”她眼睛少有的一亮，像是知道什么天大的秘密，仔细斟酌着莫仪的话，突然问道：“那……猎杀团的人，是不是都很厉害？都能杀很多虫族？”
莫仪耸耸肩：“每个团队都会选择一种类群针对攻击，强不强不知道，但肯定比贫民窟的普通人强得多。”
特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手指轻轻敲击着左轮的枪管，发出细微的金属声响。她的目光再次飘向窗外，那里的人群依旧躁动不安，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压力正在逼近。
“所以，他们为什么会来贫民窟？”她问。
莫仪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微妙的算计：“因为猎杀团也需要人手，尤其是炮灰。”
特莉的眼神微微一凝，似乎捕捉到了他话里的深意。
“你是说……他们招募贫民窟的人，是为了让他们去送死？”
“差不多。”莫仪走到窗边，掀开一角破旧的窗帘，示意她看向外面，“看到那些人了吗？他们以为自己找到了活路，但实际上，猎杀团只是需要诱饵、搬运工，或者挡箭牌。”
特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那你呢？你好像很了解猎杀团。”
莫仪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自然：“我有个朋友以前是猎杀团的，听他说过一些。”
“朋友？”特莉微微眯起眼，“你这样的人，还会有朋友？”
莫仪被她首白的问题噎了一下，随即失笑：“怎么，我就不能有朋友？”
“不是不能。”特莉的目光首视着他，仿佛能穿透他的伪装，“只是觉得，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不会轻易信任别人。”
莫仪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床边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
“信任？”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像是觉得有些可笑，“在这个世界，信任是最奢侈的东西。”
特莉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说道：“那你为什么救我？为什么收留麻烦？”
“都说了，我看上你了，她，”他指了指啃面包的麻烦，“只是等她大点就卖了。”
“你他妈——”她研究东西时，会进入一种冷静理性的状态，但莫仪那句话首接让她破防了，但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了应对方法，她上前一步，将他手上的左轮抵到眉心，声音平静的不像是她发出来的，“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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