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其里的眼球疯狂震颤，“我……我只是想活着……你知道的……”他的声音夹着几丝害怕的哽咽，“我这种人，万事若不留个心眼，就……死定了……”他的气管被莫仪掐的露出嘶嘶的漏风声，脸涨的通红，“但……但位置是真的！十五号……库落滋东角……是真的……暗号……暗号只说了一半……剩下的是……”
莫仪见状，目的达到了，手指的力度松懈了一些，只够他进行轻微的呼吸，这样做，就可以让他的声音很小几乎气音，这样还可以防住约翰。
“‘废料桥’……接头暗号是‘野葵花比止疼药有用’，这次真的是了……没……没骗你……”
听闻莫仪笑了，他松开了手，在生死之下，他不可能在隐瞒，但同时的，他要为撒谎买单，就像黑市的情报贩子，一切都要遵守规矩。
莫仪侧身一闪，让布其里暴露在左轮的射击范围内。可笑的是，此刻的他还以为自己扳回了一局，在为自己刚才的真话沾沾自喜，就当他抬起头的刹那——
“砰！”
枪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爆裂！巨大的回音反复激荡！
“废话真多。”特莉的左轮枪口飘起一丝青烟。脸上依然看不出太多情绪，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令人厌烦的苍蝇。麻烦整个身子紧紧埋在她的颈窝，小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布其里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焦黑小洞，后脑却爆开了一个碗口大的豁口，红的、白的、碎骨混杂着脑浆喷溅在身后冰冷的水泥地上。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彻底失去了焦距，凝固着欣喜，对未来的期待。身体像是被抽掉了骨头般软软滑倒，砸在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噗通”。
约翰见状微微一愣神，随后开怀大笑道：“果断利索，不错，我喜欢。”他打开主驾驶的车门，“要是你不开枪，我是真想看看他能怎么求饶。”
枪声的余韵还在狭窄空间中震颤，硝烟混合着铁锈、机油和新涌上的血腥味，将这片清新的地方污染，气味十分刺鼻。
灰色的水泥墙，承载着一个情报贩子的算计、狡猾、情报、谎言以及最致命的‘心机’。血液、脑浆、依稀的头骨碎块混合在一起如同肮脏的喷泉，泼在墙上形成一幅令人作呕的抽象画。
布其里死不瞑目，浑浊的眼睛惯于在谎言的边缘来回折腾，最终因谎言，永远失去了焦点。
像极了他前世的结局——同样是死于精心编织却最终致命的虚假情报。只不过那时，他可能是被愤怒的买家爆头，或是被识破伪装的拟态虫族撕碎了喉咙。情报贩子的路，终究是被自己的谎言亲手铺成通往地狱的捷径。跨过了时空，依然以相同的方式走到了尽头。
然而，这一切在莫仪眼中仿佛瞬间褪色、模糊、仿佛被吸入了背景的噪音中。
世界仿佛在那一刻被强行按下了静音键。
不是因为枪声的短暂轰鸣造成的听觉丧失，而是因为——
特莉。
她没有回头看约翰，而是转过头，看向莫仪。
抿紧的下唇松开了，对着他，极其清晰的，极其突兀的，绽开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莫仪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计算、权衡、冷酷的观察力在此刻彻底宕机。那个笑容，在那张刚刚扣动扳机、亲手制造死亡的脸庞上绽放，带着一种矛盾到极致的光芒。
仅仅是她的笑容，莫仪就能立即沦陷，他对她的爱意，她能感受到吗？或许这不重要，他只知道8年零三个月二十三天前，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那时她还在挑衅的问他“我喊了，你就会救我吗？”而现在她在笑哎，是在对我笑，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她的笑更重要更令人痴迷。
他别过红晕的脸，弯腰摸索起布其里的口袋，一支简易手环，夹层里翻出的一本厚重笔记本，这些就是他的遗产，简易手环的信用点足足有2万，笔记本则记录着他这些年收集来的情报，足足写了有大半本。
莫仪把这些塞进兜里，他有种首觉，就是这本笔记本，在未来绝对能帮大忙。
约翰开车，莫仪坐副驾，特莉和麻烦则坐在后排。
当约翰关上门的刹那，装甲车转眼间就变成了与世隔绝的牢笼，外界的信息顿时消化的大半。
装甲车的内部比外部看起来的更要狭窄，边边角角放了很多小包，食物、水、弹药一应俱全。
钥匙转动的瞬间，改装的引擎顿时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狭小的空间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发出剧烈的震颤，车头正指的方向突然，水泥墙向上划去，像是被抽离，一道上坡的路赫然就出现在眼前，一丝微光从尽头的缝隙传来。
约翰猛踩油门，装甲车发出一声咆哮般的嘶吼，车轮在原地摩擦冒出青烟，瞬间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沉重的车身碾过布其里尚未完全冷却的尸体，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肉断裂碾压声，冲出地下仓库入口，一头撞开半掩的金属匣门。
刺目的阳光不禁令莫仪皱眉，拟态虫进攻到现在也不到半小时，贫民窟就犹如炼狱一般，哪怕是在装甲车里，依然能依稀能听到不知那个巷口的尖叫声。
“啊——！”尖锐刺耳的惨叫猛的从右前方炸开。
一个男人从炸塌一半的窗户里连滚带爬扑出来，身后紧跟着一团不成形的蓝色物体——那东西像一团剥了皮还在沸腾抽搐的烂肉，上面伸出数条猩红的、末端带着口器的触须。男人刚跑出两步，一条触须闪电般缠住他的脚踝往回拖。指甲刮过地面拖出几道血痕，旋即整个人被拖入那扇黑洞洞的窗口。
莫仪见状只是叹了口气，在虫族面前只有有准备有情报的人，才能活下来。
天空不知何时被染上了一层灰边，贫民窟的各处地方都弥漫着硝烟，还在不断有新的烟囱升起。
视网膜弹出字样：
「西区拟态45%，南区拟态22%，东区拟态20%，北区拟态13%」
「建议前往北区」
莫仪一愣，原来这破协议还有这作用，看来得找段时间更深刻的研究一下这个了。
“西区的猎杀小队吸引着大多拟态的注意力，往北边开，先离开贫民窟。”透过窗户能看到形态各异的拟态，用这各种超乎人类认知的姿势奔跑着前往西区，行动时身上甩动着蓝色的麻痹液，恶心极了。
约翰没有看他，也没有质疑他，而是按照他说的，猛打方向盘，径首前往北区。
装甲车在废墟间疾驰，轮胎碾过一具具残缺的尸体，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在前方一处转角口，突然涌出十几个摇摇晃晃的“人”。他们的皮肤下泛着诡异的蓝光，脖颈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像一群被丝线操控的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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