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拖拖拉拉的拖着装甲车，像一头老牛拉着一座铁山，每前进十米就要喘口气。王哥坐在副驾驶上，额头上的汗就没停过，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装甲车，生怕后面那几位“大爷”突然改变主意，一枪崩了他们。
老高战战兢兢地握着方向盘，嘴里还在念叨：“大哥，咱们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不仅没劫到东西，还得给他们当苦力……”
“闭嘴！”王哥咬牙切齿地低吼，“能活着就不错了！你没看见那女的的眼神？她看咱们就跟看死人一样！”
瘦子在后座翻着《劫道指南》，突然眼睛一亮：“大哥！书上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一定要报仇!太屈辱了!”
王哥一愣，随即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对啊！咱们这次栽了，但咱们可是坏人，下次……”他偷偷回头，眯起眼睛打量装甲车，试图记下车身结构、武器配置，甚至轮胎型号。
一个阴险的计划，从脑海里逐步策划出，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坏蛋式笑容，“等着瞧吧，我一定会复仇的!”
“王哥。”
“王哥!想什么呢!”老高粗胖的手掌重重拍在他肩上。
王哥猛的一激灵，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中分头都吓歪了半边。他恶狠狠地瞪了老高一眼：“你他妈想吓死老子？！”
“不是，咱们要到检查口了。”老高的脖子缩了缩。
王哥正眼看去，一座钢铁铸就的巨型门楼渐渐清晰，顶端旋转的探照灯刺破黄昏的尘埃。
库落滋城的检查口到了，通道上，有数名荷枪实弹、穿着统一黑色制服、臂章上是狰狞狼头的保安队成员分散在两侧的掩体后，目光如炬，盯着这辆由哮喘面包车拖曳着钢铁巨兽的怪异组合。
“停车!所有人下车检查!”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路中央，举起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探照灯的光束扫过他的轮廓——那是个混血男人，胸口前是他自己的资料表：里瑟·伊万，就任三级安全城，城防安保队小队长。
他将近一米九的个头，金色的短发在灯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他的面部轮廓兼具斯拉夫人的深邃和东方人的柔和，高挺的鼻梁上有一道细小的疤痕，灰蓝色的眼睛在黄昏中显得格外锐利，仿佛能窥视暴风雪。
“对啊!我可以这样复仇!”王哥的脑子顿时跟灵光了一样，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闷哼了一声。
随后像是饿狼看见了肥羊。他猛的推开车门，连滚带爬的冲向保安队长，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嚎叫：“救命啊！大队长！他们是劫匪！他们绑架了我们！”
老高和瘦子在车里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王哥像条疯狗一样扑向保安队。瘦子手里的《劫道指南》啪嗒一声掉在车底，书页正好翻到“如何利用官方势力借刀杀人”那一章。
里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后退半步，右手本能的按在了腰间的手枪上。他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涕泪横下的惯犯：“你说什么？”
“他们！”王哥颤抖的手指指向装甲车，“他们刚刚用枪指着我们的脑袋！逼我们拖车！我……我裤裆都吓尿了！”说着还特意展示了一下自己湿漉漉的裤腿（临时在裤子撒了把水）。
装甲车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但莫仪和约翰都没有惊慌，反而是淡定的从容，以一种运筹帷幄的姿态看着丑陋的王哥告官。
里瑟狐疑的看了看王哥，又看了看那辆伤痕累累和不明蓝红渍色涂满车端的装甲车，他眼睛微微瞪大，走了过去，“几位，能解释一下吗？”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约翰那张带着玩味笑容的脸：“解释什么？这位热心市民在路上，见我们的车胎漏气了，主动提出要帮我们拖车进城，我们招架不住他们的‘热情’呀。”
他拿出自己的资料本，递了过去，“这是我的信息，”眼睛往车内瞅了瞅，“他们几个是贫民窟出来的，没有身份。”
里瑟疑惑的瞅了他一眼，心里嘟囔一句：“贫民窟的人咋会认识有装甲车的人。”
就当他要伸手接过时，约翰的手突然一松，资料本掉在地上，边角隐约有一抹金属的灵光闪过。
“不好意思，长官掉在地上了，能帮我捡一下吗？”约翰的神色自然，仿佛真的是他不小心掉的。
里瑟的视线落在地上的资料本，又顺着约翰轻松的语气滑向资料本边角那抹转瞬即逝的金属冷光。
一百信用点。
在贫民窟，足够一个三口之家苟延残喘小半个月。在库落滋城里需要依附强大帮派的保安队员来说，不算巨款，但绝对是一笔足够浇灭怀疑、润滑关系的“诚意”。他们这些在夹缝里求生的边缘人物，对这种心照不宣的交易，比谁都敏感。
里瑟灰蓝色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视线飞快地扫过约翰笑意未改的脸。那笑容里没有谄媚，只有一种了然于胸的、对规则运转的掌控感。
他弯腰，利索的捡起了资料本，他翻看着手中的资料本，微微皱起，像是在思考，最终，决定的念头浮上心头，他合上资料本，在约翰诧异的目光下，将本子郑重的带有力度的还给了他。
“先生，你的证件没问题，但我们的队伍有正规编制，经费拨款虽然有限，但有其合法合规的渠道。” 他的手轻轻按在自己胸口那枚象征城防队身份的狼头徽章上，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我们小队的薪水谈不上丰厚，但——每一分信用点，都挣得干干净净。”
他让开身子，挥手示意队员将他们放行。在约翰还有莫仪愣神之际，他开口道：“先生，没有身份的人，入城要多缴纳5%信用点，欢迎你们来到库落滋。”
王哥预想的，莫仪一行人被要求下车检查，检查到枪支，甚至更危险的东西，然后首接被里瑟当场逮捕，然后就是他放声的大笑，嘲笑这落网的三个危险人物与一只幼崽。
他咽喉不自觉的滚动，透过车的挡风玻璃，能依稀看到约翰嘴角勾起的邪笑，那笑容随着不寒而栗的眼神，一齐对上王哥，他突然觉得进城后，一定会被一枪崩碎脑袋，然后被分尸去喂狗。
就当他在想着自己不久后可能的死亡方式，里瑟己经来到了他眼前，高大的身躯如一团浓雾将他包裹起来。
“王德发，这是你本月第二次恶意举报了，念在你在城里做了两个月的善意义工，这次就放过你，再有下次，就首接罚信用点。”
“我、我……”王德发的嘴唇哆嗦着，看着里瑟那双毫无温度的灰蓝色眼睛，里面只有冰冷的警告，没有一丝通融的余地。他脑子里最后那点“复仇”的念头被碾得粉碎，只剩下裤裆里真实的湿凉和彻骨的恐惧。
不等他反应，老高和瘦子，连滚带爬的冲出面包车，一左一右架起浑身、抖得像帕金森晚期的王德发。
他的两条腿完全拖在地上，裤裆的水痕在地上蜿蜒出一道清晰的耻辱印痕。他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眼神涣散的盯着装甲车那漆黑的单向玻璃，仿佛能穿透它，看到里面约翰那即将朝他扣下扳机的手指。
面包车像个终于挣脱了绞索的醉汉，跌跌撞撞的往前开，拖着庞大的装甲车，缓缓驶入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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