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王哥的水管枪在空中划出个毫无威慑力的弧线，声音突然卡壳。因为他看见约翰缓缓从车窗探出那把锃亮的手枪，枪管在夕阳下泛着冷冽的银光。
“咳……”王哥的喉结勉强滚动了一下，转头对老高小声嘀咕：“没事，就他一个人有枪……”
话音未落，莫仪己经慢条斯理的将他那把手枪，慢悠悠的在手指上转了一圈，枪身上那些深浅不一的划痕无声诉说着它经历过多少场真正的厮杀。
王哥的额头开始渗出冷汗，他强撑着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二、二对八，优势在我……”
“咻——”
一道黑影突然从后座车窗闪过。特莉的左手按着麻烦的小脑袋让她趴下，右手不知何时己经举起左轮。黑漆漆的枪口纹丝不动的瞄准王哥眉心。
空气瞬间凝固。老高手里的《劫道指南》啪嗒掉在地上，书页被风哗啦啦吹到“遭遇反杀时的应急措施”章节。
他们早该想到，普通人能开这么气派的装甲车吗？大老远看见的时候就该跑的，可现在跑己经来不及了。
“三……”王哥的嘴唇开始哆嗦，西装后背湿透了一大片。他余光瞥见自己那群“精英团队”——瘦子正偷偷往面包车方向挪步，老高抱着头蹲在地上念念有词，还有个人首接跪下来开始画十字，口中念念有词。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
“砰！”
一声稚嫩的喊叫打破寂静。麻烦不知何时从特莉怀里探出脑袋，肉乎乎的小手比成枪的形状，正对着王哥的方向。
王哥的瞳孔剧烈收缩成两个小黑点。他盯着麻烦比出的“手枪”手势，又看了看自己手里那根漏水的水管枪，突然悲从中来。
“这……这不公平……”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崽子都配枪……”
“少废话！”约翰突然来了兴致，枪口往上一挑，“把值钱的都交出来！”他嘴角挤出挤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现在轮到我们打劫了！”
老高想到什么，将书猛的翻页，期间手不停的颤抖，翻到“被劫时的投降姿势”一章。瘦子己经自觉的把水管枪扔在地上，还不忘提醒：“大哥，书上说‘这时候要抱头蹲下’。”
王哥没理他，而是颤抖着解开西装扣子——内衬里缝着的十几个口袋空空如也，只有一张皱巴巴的借书卡。“那个……各位大哥大姐……”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要不……我给你们表演个节目抵债？我会模仿蟋蟀叫……”
特莉的枪口纹丝不动，但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麻烦学着她的样子，小手比成的“枪”又往前顶了顶，还严肃的皱起小眉头。
“节目？”约翰狞笑着拉开车门，“钢管舞，就在那根路灯杆上！”他指了指路边歪斜的铁杆。
“钢、钢管舞？！”王哥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中分头炸得像被雷劈过的蒲公英。他绝望的看向那根锈迹斑斑的路灯杆——顶端还挂着半截“安平人寿”的破旗子，在风里凄惨的飘摇。
他下意识摸向口袋，指尖突然触碰到什么似的，眉头紧皱，似乎做着什么艰难的抉择，他又看了眼路灯杆，心一横，牙一咬，就从兜里掏出个皱皱巴巴的纸。
“免费听歌券？”莫仪读出上面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以及大字下面的一行小字：“赠与善良质朴的人哦～”
“是的，这是咱们库落滋的歌后，‘塞西莉亚’小姐，凭此券她可免费为你唱一首歌!”王哥费力的介绍道，急迫的像是想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大哥!你打义工两个月，才换来的，就这么给了？”老高大叫道，他当然知道王哥对塞西莉亚小姐的痴迷程度，他之前可是三句不理塞西莉亚小姐，而且晚上睡觉说梦话也是说关于塞西莉亚小姐的。
“闭嘴!挨枪子和下次再听是两码事。”
车内的气氛沉默了一瞬，约翰的枪口敲在纸上，“这张纸拿来擦屁股，我都嫌硬。”他嗤笑一声，“在末日里还他妈看演唱会，城里的人闲蛋疼？”
“哥！别侮辱塞西莉亚小姐！她唱歌真的很好听……”老高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又赶紧缩回去。
王哥的脸因为羞愤涨得通红，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强撑着解释：“不！不是演唱会！塞西莉亚小姐……塞西莉亚小姐的声音是……呃……”他想说出那些华丽的词语，但脑子里只蹦出贫民窟酒馆宣传语，“是天籁之音！能抚慰所有痛苦的心灵！她的歌声能令苦燥的婴儿立即睡下!还能抚慰人脑中的精神疲劳！”
车内一片沉默。
莫仪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眼神就像在看一颗从天上掉下来的、会说话的西瓜。他慢悠悠的开口，声音里充满了那种饱经沧桑后看到弱智的无奈：“所以，你辛辛苦苦打义工两个月，换来的不是吃的，不是武器，不是药……是让一个我们不认识的、叫塞西莉亚的小姐，在我们有心情、有时间、有命活着的前提下，免费给我们唱……一首歌？”
“对！就是这个理儿！”王哥仿佛遇到了知音，连连点头，“这是精神食粮！生存的奢侈品！末日里最珍贵的……”他的声音在莫仪和约翰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中越来越小。
约翰见状懒得争了，嘴角做了几个骂人的口型。
“算了算了，既然你们给我们的车搞坏了，”莫仪的枪管指了指扎破的轮胎，“你们要么给我们拖进城去，要么……”他故意在此处停顿，晃了晃手中的枪，透过夕阳发出一道噌亮的光芒。
他们见状，皆是一惊，要说在城里有人把家伙事掏出来，他们还能质疑一下真假，因为城内对枪支的管控是相当的严，但这里可不是城内，是离进城二十公里的公路啊，就光装甲车上这些人的气势，就该想到他们好惹的主。
“拖车！我们拖！”王哥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破音。他一把夺过瘦子扔在地上的水管枪——虽然这玩意儿刚才连装饰品都不如——狠狠戳了老高一下，“愣着干屁！书上怎么说？‘事主如选择拖车赎罪，需全力以赴以示诚意’！快去把绳找出来！要皮实的啊!”
装甲车被那辆比哮喘病人咳得更厉害的面包车拖行着，在坑坑洼洼的公路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约翰惬意的靠在座椅上，享受着空调拂过脸颊的寒意。
“一想到进城后，再让他们给我们换轮胎，出于人道主义，我就大发慈悲不收他们钱，就想笑。”
听闻莫仪转头恰好撞上他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狡猾。”
“彼此彼此。”
特莉看见这一幕不禁疑惑，这俩几个小时前，还在那各种暗话，防备的，怎么……现在的相处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样，难道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低头就看见麻烦乌黑的大眼睛望着她，比这‘手枪’的手对着自己下巴，发出模糊不清的——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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