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仪刚转身要跑，衣角却被老人的手死死拽住。
老人不知哪来的力量，硬生生给莫仪拉住了：“别走……”老人咳出一口血沫，声音嘶哑的像是砂纸摩擦，“她……没亲人了……”
莫仪低头看着那只手，指甲缝里还嵌着黑泥，指节因常年劳作而变形。
他本该甩开的。
可不知怎么，他想起了六岁的自己，没妈爱，没爹疼，俗称没爹妈崽。
“啧。”莫仪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老东西，你真会给我找麻烦。”
他蹲下来，盯着小女孩。女孩的眼睛很大，黑白分明，像极了某种受惊的小动物。
“喂，小鬼。”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凶，“你叫什么？”
女孩没回答，只是把布偶熊抱的更紧了。
老人虚弱的笑了笑，“她……不会说话。就出生起现在五年，就哭过几次，就没再开过口。”
莫仪皱眉，“天生缺陷？”
老人摇头，“能听见，只是……不说。”
莫仪盯着女孩看了几秒，突然伸手从口袋里摸出半块压缩饼干——他原本是留给特莉的。
“吃吗？”他晃了晃饼干。
女孩的视线跟着饼干移动，喉咙轻轻滚动了一下，但仍旧没动。
莫仪嗤笑一声，把饼干掰成两半，一半塞进自己嘴里，另一半递过去，“没毒，看。”
女孩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接过饼干，飞快的塞进嘴里。
莫仪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突然觉得胸口闷得慌。
“老东西，”他转头看向老人，“你打算让我怎么处理她？”
老人己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微弱的像是一缕烟。
“随你……”他喃喃道，“给她……一口饭吃就行……”
“我们才再见过几面，你就放心把她交给我了？你不怕我把她拿去卖了换信用点？”
老人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嘴唇渗出细小的血珠。“卖了她？那……是你的决定，是她的命……”
“而且……我相信你……不会的……”老人从怀里掏出那块脏面包，声音出奇的平静：“末日里最可怕的从来不是虫子……”他的眼皮费力的看向屋外，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堵黑漆漆的墙，“是那些趁机吃人的畜生……”
小女孩突然抓住莫仪的衣角，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映着火光。她张开嘴，发出一个气音：“……怕。”
这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开口。
老人浑浊的眼泪终于滚落：“好孩子……终于……”话音未落，他的手臂垂落，那块面包也掉在地上，变得更脏了，而老头也没了气息。
【行为评估】（莫仪不可视）
观察派：+18%（救助幼体+首次发声）
至上派：-15%（消耗特莉专属资源）
原教旨派：+5%（违反效率原则）
【实时数值】
认可率 50%→53%
不认可率 50%→55%（！临界）
【警告】至上派启动紧急仲裁……
莫仪沉默了一会儿，暗骂一声。
“靠！算我倒霉。”
他站起身，环顾西周——这破屋子连个像样的柜子都没有，墙角堆着的罐头早就过期了，药瓶里只剩下几片发霉的药片。
“喂，小鬼。”他冲女孩，“收拾东西，跟我走。”
女孩愣愣的看着他，没动。
莫仪不耐烦的“啧”了一声，首接弯腰把她拎起来，夹在胳膊底下。
“别乱动，否则丢你去喂虫。”
女孩果然不动了，只是紧紧抱着她的破布偶熊。
他瞥了眼地上的老人，从墙角扯了块破布盖在老人脸上，捡起地上的面包，“好歹是吃的……”
然后，夹着小女孩，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铁皮屋。
贫民窟的黄昏依旧昏暗，远处传来混混的咒骂和醉汉的呕吐声。
莫仪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女孩，她正睁着大眼睛，安静的盯着他。
“看什么看？”他凶巴巴的说，“以后你就叫‘麻烦’，听见没？”
女孩没回答，只是把脸埋进了他的衣领里。
莫仪叹了口气，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
“特莉……”他低声喃喃，“你要是知道我捡了个小鬼，肯定得骂死我……”
“你怕不怕我卖了你？”他突然冲着她，露出一抹冷笑。
她只是紧紧抓住他的衣领，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很轻的声音，轻到让莫仪下意识以为是风：“……怕。”
回家途中，他的视网膜里又冒出蓝色的子样：
「行为评估」
「救了烟鬼的命（虽逝世)以及一位女孩」
「思维不认可49％～55%」
「注意：思维认可率不达95%，将被接管」
他猛的停下脚步，差点把怀里的麻烦甩出去。他用力揉了揉眼睛，视网膜上的蓝字却越发清晰。
“啊！什么鬼？！”他咒骂一声，手指却不自觉的收紧。麻烦被他勒得轻哼一声，他才慌忙松开力道。
那些文字像毒蛇般在视野里游动：
「善意行为分析中——」
「救助动机：10%自我救赎，38%执念特莉，32%移情作用，20%随机行为」
「思维不认可率波动：49%～51%持续增长」
“靠！”莫仪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蓝字纹丝不动。怀中的麻烦仰起脸，脏兮兮的小手突然贴上他的脸颊，水灵灵的眼睛强装着镇定。
这个莫名甚至让莫仪有些讨厌的动作让莫仪。前世他受伤时，特莉也总爱用这个姿势检查他的伤口。
“你……”他刚要开口，视网膜突然炸开猩红警告：
「临界警告！」
「思维不认可率突破56%」
「开始植入矫正指令——」
剧痛如电钻般凿入脑髓。莫仪跪倒在地，把小女孩死死护在怀里。他看见自己的记忆被粗暴的翻涌：六岁时的奶粉袋、十西岁母亲的背影、特莉在爆炸前最后的微笑……
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
麻烦再把一只手贴到他脸上，莫仪抬起头，恍惚间看见她瞳孔里映出的景象——自己的右眼瞳孔正在疯狂跳动，一上一下时而变竖瞳，时而圆润，这过程很快，大约就过了几秒。
「矫正完成」
「新增禁令：禁止持续救助同一对象超过72小时」
「当前思维不认可率：49.9%」
疼痛如潮水般退去。莫仪瘫坐在脏兮兮的污水地上。他缓了一口气，她的手很冰凉又很小。
“麻烦精……”他勉强扯出个笑，“刚才看到的都忘掉，懂吗？”
小女孩点点头，突然指向他身后。三十米外的巷口，三个持枪混混正在踢打一个孕妇。莫仪视网膜立即浮现新提示：
「检测到可救助目标」
「建议：立即远离以降低不认可率」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他骂道，手指下意识的掐进掌心。
麻烦仰头看他，但她的视线里分明是映着远处孕妇的惨状。她的小手攥紧他的衣角，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呜咽，似乎是想让他去帮忙。
莫仪没动，因为他的思绪完全就不在这。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这些突然出现的文字，是幻觉？还是某种精神控制？如果是真的，那“不认可率”又是什么？
推测1：幻觉？
他用力闭眼再睁开，文字仍在。
结论：不是幻觉。
推测2：某种监控？vr3d？
他环顾西周，贫民窟的破败巷子里，除了几个醉汉和混混，没有可疑的监视设备。
结论：不像。
推测3：虫族的实验？
他听说过虫族会抓活人做实验，但从未听说它们能首接在人类视网膜上投影文字。况且被虫族抓走的怎么可能活下来，而且他又没被虫族抓去实验。
结论：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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