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魂棺上流转着金、银、七彩星辉的糖葫芦结界无声地运转着,将最后一丝溢散的黑雾也彻底吞噬。地宫深处那股令人窒息的阴寒和甜腥腐朽气被神圣稳固的气息取代,只余下冰冷的寂静和劫后余生的疲惫。
江绾宁扶着谢景行,一步步走出太庙地宫沉重的石门。当午后明晃晃的阳光毫无遮拦地泼洒下来时,两人都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清新的、带着草木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驱散了地底残留的阴霾。
谢景行靠在江绾宁身上,脸色在阳光下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但紧蹙的眉头己然舒展。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沾着血沫的唇角却几不可察地向上弯着。巨大狐尾的虚影在斗篷下若隐若现,传递着一种卸下重负后的松弛。
“累吗?”江绾宁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地宫一行,看似她主导封印,实则谢景行心口封印与锁魂棺的深层共鸣,以及最后妖力不受控制的爆发融入结界,对他重伤的身体是极大的消耗。
谢景行缓缓睁开眼,琥珀色的眼眸在阳光下清澈透亮,映着近在咫尺的她。他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声音低哑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满足:“有宁宁在,不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肃立的禁军和远处巍峨的宫殿,补充道,“只是此地聒噪。”
江绾宁立刻会意。经历了尚书房的构陷和地宫的生死搏杀,这象征着权力与倾轧的皇宫,确实令人窒息。“好,我们回去。”
两人相携,在宫人敬畏复杂的目光注视下,沉默地穿过一道道宫门,回到了相对僻静的景仁宫偏殿。
殿内熏着淡淡的安神香。青鸾小心翼翼地奉上温热的参茶,又飞快地退了出去,关好殿门,圆脸上满是“奴婢绝对不打扰”的郑重。
江绾宁扶着谢景行在临窗的软榻上坐下。他靠在大引枕上,微微阖眼,似乎在积蓄最后一点力气。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苍白的侧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暖金色。殿内一时安静得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久到江绾宁以为他睡着了,谢景行才缓缓睁开眼。琥珀色的眼眸不再是地宫中的疲惫涣散,也不再是尚书房对峙时的虚弱隐忍,而是沉淀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如同静水深流般的温柔。他的目光落在江绾宁身上,带着一种穿越千年的专注。
“宁宁,”他声音很轻,却清晰地打破了殿内的宁静,带着一种郑重的意味。
江绾宁抬眸看他,杏眼中带着询问。
谢景行没有立刻回答。他撑着身体,在江绾宁略带担忧的目光中,缓缓坐首。那条巨大的、覆盖着银白蓬松毛发的狐尾,无声无息地从斗篷下探出,在午后暖融的阳光里,如同最上等的绸缎般流淌着温润的光泽。新生的、近乎透明的尾尖鳞片,流转着七彩的星辉,稳固的纹路清晰可见。
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勾住江绾宁垂在身侧的手腕。巨大的狐尾如同有生命般,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缓缓抬起,尾尖轻轻缠绕上她纤细的手腕。
蓬松、温暖、带着他特有清冽气息的触感瞬间包裹住她的皮肤。江绾宁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指尖和尾巴同时传来的、带着固执的力道轻轻按住。
“等锁魂棺的麻烦彻底了结,”谢景行的声音低哑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投入心湖的石子,带着沉甸甸的分量,“我就去地府,向岳父大人正式提亲吧。”
提亲?
江绾宁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耳根瞬间漫上热意。她杏眼微睁,看着眼前人苍白脸上那抹近乎透明的认真,一时竟忘了反应。千年追寻,十年人间相伴,生死与共,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竟带着一种水到渠成的宿命感,却又让她心头涌起难以言喻的悸动。
谢景行看着她微红的耳尖,沾着血沫的唇角弯起一个极淡却无比真实的弧度,琥珀色的眼眸里漾开细碎的笑意,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他手腕微微一动,被尾巴缠绕住的那只手腕被他轻轻带起,翻转过来,掌心向上,摊开在他面前。
“聘礼,”他顿了顿,尾尖在她掌心极其轻柔地扫了扫,带来一阵微痒的酥麻,“我都准备好了。”
江绾宁被他这动作弄得掌心发痒,下意识地想蜷起手指,却被他用指尖轻轻按住。她强作镇定,试图用惯常的傲娇掩饰心头的慌乱,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地府小作精:狐狸世子今天掉马了》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带了点娇嗔:“谁、谁稀罕你的聘礼?鬼市那些破铜烂铁,还是地府不值钱的彼岸花?”
谢景行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带起轻微的咳嗽,他抬手用手帕掩住唇,再放下时,帕子上并无新的血迹,只有一点干涸的暗红。他眼中笑意更深,带着点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了然。
“都不是。”他摇头,声音带着一丝神秘和不容置疑的认真。巨大的狐尾依旧温柔地缠绕着她的手腕,尾尖却抬了起来,那几片新生的透明鳞片在阳光下流转着梦幻般的光泽。
“是……”他刻意拖长了调子,看着江绾宁那双强装镇定却泄露了好奇的杏眼,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鬼市所有糖葫芦摊主的,”
“终身供货契约。”
鬼市所有糖葫芦摊主终身供货契约?
江绾宁彻底愣住了。杏眼圆睁,樱唇微张,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脑子里瞬间闪过鬼市熙熙攘攘的街道,那些挂着各色招牌、飘荡着甜香的糖葫芦摊子,老张头的山楂裹着晶亮的冰糖,李婆婆的夹心糯米糍,孙瘸子的蜜饯果子串终身供货?这意味着无穷无尽的、想吃就吃的糖葫芦自由?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在她心湖炸开!什么傲娇,什么矜持,通通被这致命诱惑冲击得七零八落!巨大的惊喜和一种近乎荒诞的幸福感瞬间淹没了她!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小小的酒窝里仿佛要溢出金色的光点!
“你……”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声音有点发干,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你,你贿赂他们了?用了多少狐狸毛?”她甚至能想象出这家伙用那身漂亮的皮毛去收买摊主的样子!
谢景行看着她眼中瞬间亮起的光彩和小小的酒窝,琥珀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温柔的笑意和得逞的狡黠。他低笑一声,不答反问:“宁宁喜欢吗?”
江绾宁被他看得耳根更热,别开脸,小声嘟囔:“勉、勉强还行吧。”可那微微上扬的尾音和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嘴角,彻底出卖了她。
就在这时,缠绕在她手腕上的巨大狐尾,尾尖极其轻微地、带着点试探性地,在她柔软的掌心轻轻蹭了蹭。那触感温暖、蓬松,带着新鳞片光滑微凉的奇异感觉,痒痒的。
江绾宁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只见那温润如玉的掌心里,被谢景行尾尖蹭过的地方,赫然清晰地浮现出三个小小的、由纯粹银白色狐毛凝聚而成的字迹!
那字迹秀逸中带着一丝属于兽类的野性锋芒,如同用最细的银线精心绣成,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肌肤纹理之上:
阎。
绾。
妻。
三个字,带着他体温的暖意,带着跨越千年的执着,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如同最滚烫的烙印,印刻在她的掌心,也瞬间烙进了她的心底。
江绾宁的呼吸骤然停住!杏眼猛地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掌心那三个字!阎绾妻?他是她的狐狸,她是他的妻。简单,首白,却重逾千钧!
一股汹涌的热流瞬间冲上她的眼眶,酸涩又滚烫。什么糖葫芦自由,什么傲娇伪装,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比渺小。她猛地抬起头,看向谢景行。
他依旧温柔地注视着她,琥珀色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着她此刻的震惊和动容。他沾着血沫的唇角,极其艰难地、却无比清晰地向上弯起一个释然的、带着深深满足的弧度。那笑容里,有千年跋涉终抵彼岸的疲惫,有夙愿得偿的圆满,更有对她毫不掩饰的、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阿景。”江绾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千言万语堵在喉间。
就在这温情脉脉、连空气都仿佛凝固的时刻,“小姐!小姐!不得了了!”青鸾标志性的、带着十万火急意味的尖叫声猛地从殿外炸响!紧接着,偏殿的门被砰地一声撞开!
青鸾圆脸上写满了天塌了的惊恐,手里死死抱着那面嗡嗡震动、镜面如同沸水般剧烈翻滚着雪花点的鎏金八卦铜镜,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镜、镜子!孟婆!孟婆在里面发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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