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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残响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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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铁门在林默身后合拢,那声闷响如同最后的丧钟,将安全屋彻底封入绝望的孤岛。电脑屏幕上,林雅那双冰冷、洞悉一切的眼睛,仿佛穿透了屏幕,将无形的枷锁套在每个人的脖颈上。

“呃...” 霍染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身体因为巨大的精神创伤和强行启动共鸣的后遗症而不受控制地痉挛。每一次抽动都牵扯着肩后的伤口,带来尖锐的疼痛,但这疼痛与灵魂被生生撕裂的剧痛相比,微不足道。母亲是“凤凰”!是这一切悲剧的源头!是亲手将父亲推下深渊、将她视为“容器”的恶魔!这个认知像烧红的烙铁,反复烫灼着她的神经。喉头腥甜翻涌,又是一口鲜血呛咳出来,染红了胸前早己污浊的衣襟。她的眼神空洞地聚焦在空气中某一点,没有焦距,只有一片被彻底焚毁的荒原。

“霍染!” 未熹然扑跪在她身边,手忙脚乱地用衣袖擦拭她嘴角的血迹,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滚落,滴在霍染苍白的脸上。她自己的世界同样天崩地裂。母亲...那个在瑞士疗养院虚弱憔悴、眼中含泪拥抱她的女人,那个她曾短暂幻想过亲情温暖的对象...在视频里,竟是如此冷酷地宣判她作为“备份”和“替代容器”的命运。她的存在,她的基因,她与霍染的羁绊,都只是计划书中冰冷的参数和冗余保障。巨大的被利用感和价值崩塌感让她浑身冰冷,但看到霍染此刻濒临崩溃的状态,一种更强烈的保护欲压倒了自身的痛苦。她不能倒下!霍染需要她!

“姐!姐你看着我!” 霍然也连滚爬爬地冲过来,小小的脸上满是泪痕和恐惧,他用力摇晃着霍染冰凉的手臂,“别吓我!姐!”

霍染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视线终于落到了霍然满是泪水的脸上。那眼神里没有往日的锐利或温柔,只有一片死寂的茫然,仿佛在辨认一个陌生人。过了几秒,一丝微弱的、属于“姐姐”的意识才艰难地穿透厚重的绝望迷雾。她极其缓慢地、颤抖地抬起没有受伤的左手,极其轻柔地、仿佛触碰易碎品般,擦去了霍然脸上的泪水。

这个细微的动作,如同在死水中投入一颗石子,瞬间击穿了未熹然强撑的防线。她再也控制不住,猛地俯身紧紧抱住霍染,将脸埋在她冰冷的颈窝,压抑的呜咽声再也无法抑制,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为霍染,为自己,为那个被谎言和背叛彻底埋葬的、关于“母亲”的幻梦。

霍染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对这份温暖的渴求压倒了一切。她艰难地抬起手臂,回抱住了未熹然,力道大得惊人,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在冰冷的绝望深渊中紧紧相拥,汲取着彼此身上唯一残存的热度,如同两株在风暴中互相缠绕的藤蔓,共同抵抗着被彻底摧毁的命运。

时间在死寂和啜泣中缓慢流逝。窗外,雨声似乎小了些,但天色依旧阴沉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不知过了多久,霍染剧烈起伏的胸膛终于稍稍平复了一些。她轻轻推开未熹然,挣扎着想要坐起,动作牵扯到肩后的伤口,痛得她倒吸一口冷气,脸色更加惨白。

“别动!” 未熹然立刻按住她,医生的本能瞬间回归。她迅速检查霍染的伤口——那根幽蓝的毒针还钉在肩胛骨下方,周围皮肤呈现出不祥的青紫色,并且有扩散的迹象。“针还在!必须取出来!林默给的血清只是稳定神经,阻止不了物理毒素扩散!”

提到林默,安全屋内的空气瞬间又凝重了几分。那个男人的背叛,如同另一道尚未愈合的伤口,时刻渗着血。

“我...我来...” 霍然的声音带着哭腔,但眼神却透出一股被逼出来的倔强。他抹了一把脸,踉跄着跑到角落的工具箱旁,翻找起来。很快,他拿着一个简易的急救包和一把消过毒的小镊子回来,动作虽然生涩,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认真。“霍然的手指微微颤抖,紧握着镊子,指尖的汗水在金属表面凝聚成细小的水珠。未熹然轻轻托着霍染的肩膀,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以便让伤口更清晰地暴露出来。然而,每当霍染因疼痛而肌肉紧绷时,未熹然的心也随之狠狠抽痛。

幽蓝毒针的尾端泛着诡异的冷光,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一只蛰伏的神秘生物。"别怕,姐。"霍然的声音虽然颤抖,但手中的镊子却紧紧夹住毒针的根部,"就像小时候你帮我拔刺一样…"他突然哽咽,猛地一扯。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与霍染压抑的闷哼声交织在一起,毒针应声而出。黑色的血珠顺着伤口喷涌而出,在水泥地上绘制出一朵诡异的曼陀罗。未熹然急忙将止血绷带按在伤口上,却发现血液如同活物般扭动,顺着绷带的纹路疯狂渗透,将雪白的布料染成恐怖的紫黑色。

"这不可能!"未熹然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曾处理过无数伤口,却从未见过如此反常的毒素。她颤抖着翻开急救包的底层,找出林默留下的血清注射器,冰凉的金属外壳让她浑身一震。

霍染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深深陷入皮肉:"别…别用他给的东西…"每个字都仿佛从声带中撕扯而出,嘴角溢出的血沫在灯光下泛着幽蓝。她的意识逐渐被毒素蚕食,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未熹然和霍然的脸庞重叠成母亲林雅冰冷的笑容。

"必须试试!"未熹然果断地甩开她的手,针头精准地刺入霍染锁骨下方的穴位。血清注入的瞬间,霍染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非人的嘶吼。整个安全屋剧烈震动,墙壁上的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天花板的灰尘纷纷落下,仿佛有某种远古巨兽正在地下苏醒。

霍然突然指着电脑屏幕,惊声尖叫。原本己经熄灭的显示屏骤然亮起,林雅的全息投影悬浮在半空,猩红色的数据流在她周身环绕,宛如缠绕的锁链。"真令我失望,小雅。"她的声音从无数个扩音器中传来,震得众人耳膜生疼,“连最基础的容器净化都做不好。”

未熹然抄起桌上的金属板砸向投影,然而数据流瞬间化作利刃,将金属板切成粉末。林雅的影像突然分裂成无数个,从各个角落冷冷地注视着她们:“启动’凤凰涅槃’程序,三秒后,所有备份将被永久清除。”

倒计时在墙面投影上开始跳动,猩红的数字每跳动一次,霍染的瞳孔就扩散一分。未熹然突然抓住霍染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滚烫的体温透过掌心传递:“还记得我们的共鸣频率吗?用它阻断毒素!”

霍染残存的意识中炸开一道白光。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六岁那年在实验室,她们第一次产生共鸣时的震颤;十二岁逃亡路上,未熹然用体温温暖她冻伤的双脚;此刻,胸腔里传来的心跳声,正与她紊乱的脉搏疯狂共鸣。

当倒计时跳至"1"的刹那,两道蓝光从她们相触的掌心迸发而出。幽蓝毒素与纯净的共鸣能量轰然相撞,在安全屋内掀起了一场轰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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