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赵文渊时常会偷偷观察狼帮众人的动向，偶尔还会在无人处皱眉沉思，似是发现了陈明远与狼帮勾结的迹象。
密室里的烛火被穿堂风卷得忽明忽暗，摇曳的火光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沈昭的指尖还沾着裴砚咳在她手背上的黑血，那黏腻的触感让她眉头微蹙。
那半枚龙鳞护腕被她生生扯断时，金属崩裂的脆响如炸雷般在寂静的密室中回荡，混着她发颤的质问：“当年你率军屠我沈家，是为了——”
话未说完，裴砚突然弓起背，喉间溢出腥甜的血沫，那血腥气瞬间弥漫在空气中，刺鼻而浓烈。
他铁青色的铁链不知何时缠上她手腕，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拽得她踉跄半步，带着血沫的嗓音像碎瓷片刮过耳膜：“那夜举火的，是陈明远的亲卫！”
“轰！”
檀木窗棂应声而碎，尖锐的声响仿佛要刺穿人的耳膜，裹着腥风的狼牙箭擦着沈昭耳际钉进墙里，带起的劲风拂过她的脸颊，箭头还挂着西域狼帮特有的狼首图腾，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阿古拉裹着熊皮大氅撞进来，腰间狼首弯刀映着烛火，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一双鹰眼死死盯着沈昭掌心的半枚龙鳞，那目光仿佛要将她看穿：“沈家丫头，交出完整的龙鳞！”
“狼帮要的不是兵法……”濒死的赵文渊突然暴起，淬毒的银针刺入自己咽喉，血沫混着遗言喷在沈昭脚边，温热的液体溅到她的鞋面上，“是龙……”
话音戛然而止，他脖颈的毒斑瞬间蔓延至整张脸，如墨汁在宣纸上迅速晕染，首挺挺栽倒在地，沉闷的倒地声让众人的心都为之一紧。
沈昭瞳孔骤缩——这毒她认得，是西域狼帮专门用来封口的“蚀骨散”，赵文渊宁可自尽也要传递的消息，必定关乎生死。
众人还沉浸在赵文渊倒下的惊愕中，“小爷的命是沈姑娘救的！”李铮的副将阿蛮突然扑过来，用身体替沈昭挡下阿古拉的第二支狼牙箭。
箭簇穿透少年左肩，他疼得闷哼，那痛苦的声音揪着沈昭的心，却死死攥住沈昭裙摆：“姐姐看！狼帮押着的囚车里——”
“闭嘴！”陈明远突然狂吼，他鬓发散乱，腰间玉佩早不知去向，此刻正从袖中抖出一把飞蝗石。
可不等他出手，裴砚身上的铁链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那些锁着他琵琶骨的玄铁锁链竟寸寸崩断，金色纹路如活物般从他心口蔓延，覆盖手臂、脖颈，最后在掌心凝聚成半枚与沈昭手中完全吻合的龙鳞！
沈昭瞪大了眼睛，心中满是震惊与疑惑，周围的人也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沈昭！”裴砚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像是被某种力量唤醒的共鸣，他抓住她持着织甲刀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带阿蛮去焚天阵眼，我——”
“噗！”
飞蝗石贯穿他左肩，血花溅在沈昭脸上，温热的鲜血溅到她脸上，那滚烫的温度让她回过神来。
她本能地挥刀，织甲刀的锋刃划开他衣襟，露出心口那枚与自己护腕严丝合缝的龙鳞纹路——原来当年沈家锻造的“双龙护心甲”，半副在她身上，半副竟在裴砚心口！
“烽燧台！”阿蛮突然指向窗外。
沈昭转头望去，只见远处山巅的烽燧台腾起三长两短的狼烟，那浓烟滚滚升腾，在夜空中显得格外醒目，烟柱扭曲的形状竟与沈家祖传的“火攻阵图”分毫不差！
她瞬间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若见狼烟合阵图，必是狼帮要引火焚城。”
“接住！”裴砚突然将染血的织甲刀塞进她掌心，金色纹路随着失血逐渐消退，“皇族血脉……能激活……”
话音未落，密室木门被踹得粉碎，陈明远的亲卫举着火把蜂拥而入，刀枪剑戟的寒光将众人团团围住，那冰冷的寒光让沈昭感到一阵寒意。
阿古拉趁机逼近，狼首弯刀架在阿蛮颈间，那冰冷的刀刃贴着阿蛮的肌肤，吓得阿蛮身体微微颤抖：“龙鳞，或者这小崽子的命！”
沈昭攥紧织甲刀，刀尖抵着地面划出火星，那刺眼的火星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她扫过裴砚惨白的脸，又看向赵文渊的尸体，最后落在烽燧台的狼烟上——所有线索在脑内炸开：狼帮要龙鳞，陈明远嫁祸沈家，裴砚身上的龙纹，还有那与他容貌如出一辙的……
“吱呀——”
囚车的帘幕突然被掀开。
沈昭的呼吸猛地一滞。
月光从破窗漏进来，照在那道从囚车中走出的身影上，那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银边。
他穿着与裴砚同款的玄色劲装，连眉骨的弧度都分毫不差，只是左眼角多了道淡疤。
当他抬眼与沈昭对视时，那眼神比裴砚更冷，像是淬过千年寒冰的刀，让沈昭不禁打了个哆嗦。
“公主。”他开口，声音却与裴砚截然不同，带着几分刻意压低的沙哑，“别来无恙。”
密室里的烛火“啪”地熄灭。
黑暗中，沈昭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如擂鼓般在耳边作响，混着阿古拉的粗喘、亲卫的脚步声，还有那道陌生却熟悉的嗓音，像根细针首扎进她后颈：“我等这枚龙鳞，等了整整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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