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丝裹着风,如锋利的刀子般狠狠地扎进脖颈,那刺痛感瞬间传遍全身。
沈昭猫腰迅速避开狼帮骑兵劈来的短刀,只听见“嘶”的一声,刀尖擦着她鬓角削断一缕碎发,在雨中悠悠飘落。
她蹲在柴堆后,急促地喘气,胸膛剧烈起伏。
鼻尖突然蹿进一股熟悉的铁锈味,还夹杂着松脂那淡淡的清香——是火甲。
前日替狼帮修补的那批玄铁鳞甲就堆在东侧草棚下,被雨水一淋,甲叶间渗出的防锈松脂正泛着黏腻的光,在昏暗的雨幕中显得格外刺眼。
"阿昭!"裴砚大喝一声,他的横刀如闪电般挑飞两枚飞斧,刀身与飞斧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震得他虎口发麻。
他眼角瞥见沈昭蹲在草棚边,雨幕里她的青布裙角全沾了泥,显得脏兮兮的,发绳散了半截,几缕湿发贴在脸颊上。
她却首勾勾盯着那堆火甲,眼神中透着一股决绝,像饿了三天的狼瞅见肉。
沈昭突然跳起来,指尖用力戳向草棚,大声喊道:"裴砚!
那堆火甲!"她快速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雨水顺着她的手臂滑落。
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她手说的话——"玄铁甲浸雨水三个时辰,松脂化尽,甲缝里的火绒草就该着了。"当时她只当是老将军的疯话,可如今看着草棚下二十副被雨浇得透湿的火甲,心中不禁回想起父亲那严肃的神情和坚定的语气,一种莫名的确信涌上心头:这或许真的可行。
松脂融化的滴答声在寂静的雨中比战鼓还响,一下一下敲在她的心上。
"马姐姐!"她扯着嗓子喊,声音在雨中有些沙哑。
马凤娘正蜷在断墙后装死,听见动静抬眼,竹管还叼在嘴上,雨水顺着竹管滑落。
沈昭冲她比划手势:"扎马腿!
把他们往草棚引!"马凤娘歪头笑,竹管在唇边转了个圈,发出轻微的“呼呼”声。
三枚银针破空而出,带着尖锐的风声,正扎在最前头那匹青骢马的前蹄筋上。
马嘶鸣着跪下去,那凄惨的叫声在雨中回荡,压翻了后面的骑兵,雪泥里顿时滚作一团,溅起高高的泥花。
萧景琰的短刃如毒蛇般划破第三个狼帮喽啰的喉咙,血珠溅在他玄色大氅上,像开了朵妖异的花,在雨中显得格外刺眼。
他瞥向沈昭的方向,见她正拽着裴砚往草棚跑,忽然低笑一声,那笑声带着一丝挑衅。
反手将短刃插进泥土,张开双臂冲狼帮人群大喊:"鼠辈!
敢不敢追你爷爷我?"几个红了眼的骑兵拍马冲来,马蹄声如闷雷般在雨中响起。
他转身就跑,靴底溅起的泥点正落在草棚前的空地上。
周大人立在高处的望楼里,手里的茶盏早凉透了。
他目光紧紧盯着战场上的一举一动,当看到沈昭在雨里奔忙,指挥裴砚把火甲从草棚拖出来,甲叶碰撞的脆响混着雨声,竟比他养的戏班子敲的云板还齐整。
他不禁心中一动,捻着胡须低语:"好个将门遗孤。"指节在栏杆上敲出轻响——上回在吏部大堂,那老匹夫还说沈昭是丧门星,如今看来,这星子要照亮的,怕是整个北境。
这时,他看到萧景琰挑飞对方朴刀倒退着踩上那水线,心中一惊,眉头微微一皱,紧紧盯着接下来的局势。
"小心!"裴砚突然拽了沈昭一把,一支流箭擦着她耳侧钉进草棚柱子,发出“噗”的一声。
他解下身上的披风罩住两人头顶,雨水顺着披风边缘成串往下淌,在他们脚边积成小水洼,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沈昭抬头,看见他眉骨上划了道血口子,雨水冲得那血珠往下滚,在下巴处凝成红亮的点。"你伤了。"她伸手去碰,被裴砚抓住手腕按在自己心口,她能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
"跳。"他说。
沈昭没反应过来,就见他突然弯腰把她扛在肩上,大步往草棚中央跑,脚步溅起的泥水打在披风上。
雨水打在他后颈,顺着衣领灌进去,沈昭能感觉到他肌肉绷紧的每一丝颤动。"数到七。"他的声音闷在披风里,"我数三二一,你就把火折子扔过去。"
"一——"裴砚把最后一副火甲摆成扇形,甲叶上的雨水正顺着弧度往下淌,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水线,发出“潺潺”的声响。
萧景琰一边挑飞对方的朴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周围的局势。
他看到那水线,心中有了主意。
趁着对方攻势稍缓,他看准时机,倒退着踩上那水线,靴跟在泥里碾出个深印。
"二——"
"三!"沈昭从裴砚肩头滑下来,火折子在掌心焐得发烫。
她盯着那堆火甲,松脂己经完全融化,甲缝里的火绒草泛着暗黄的光,像蛰伏的野兽正睁开眼睛。
狼帮的小头目勒住马缰,雨水顺着他刀疤往下流,滴在马背上。
他盯着那堆被雨水泡透的火甲,总觉得哪里不对——方才还泛着松脂香,现在怎么有股子干草味?
他眯起眼,看见沈昭手里的火折子闪了闪,突然吼道:"都给老子停——"
话音未落,沈昭的火折子己经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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