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冥衍一时语塞。
他总不能说她应该先救婉贵妃吧，何况太后就在跟前。
他也知道无论谢璃救谁自己都会记恨她，但一想到皎皎方才差一点就死了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何况谢璃方才的确先选择救太后，那就说明她是不愿救皎皎的。
哼，后宫里这些女人为了争宠什么事做不出来，她定然巴不得看到皎皎惨死在她眼前。
盛清戈敛眸，找了个折中的理由开口：“事实上，刚才事发突然，疯马冲过来时臣妾发现太后距离臣妾更近，所以臣妾觉得救下太后的可能性更高，故而才没有舍近求远。”
她说的是实话，刚才太后的确正位于她身前。
东冥衍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道：“你倒是聪明，找了个合理的解释。”
正要再斥责两句，这时，御马场的管事追了过来，他己经得知事情经过，急忙跪在东冥衍面前磕头。
求饶道：“皇上，太后，两位娘娘恕罪。这马不知怎的就跑出来了，这才惊扰了主子们。是奴才看管不利，奴才该死，还请皇上责罚。”
来之前他就知道，自己这次闯了大祸了。虽然太后和婉贵妃都被救下，但这是万幸，否则若是谁死于马蹄之下，怕是要诛连九族了。
仅仅是惊扰了她们二位，对他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奴才而言己经够死一次了。
东冥衍的怒火成功转移到对方身上，犀利的眸子射向他，道：“的确是你的疏忽。你们御马场的人是怎么做事的，大白天马就跑出来伤人，若是找不到原因，你们御马场所有人严惩不贷。”
盛清戈解围开口：“相信皇上也明白臣妾的苦衷，无论臣妾救谁，都会落人口舌。不过，皇上向来心思玲珑，也看出来此事是针对臣妾的吧？”
背后之人设计这一出疯马事件，一来可以利用疯马伤害甚至除去婉贵妃或太后；二来无论她救下谁，在皇上眼里都是罪人，加之昨日皇上对她的冷落，失宠是必然；三来，事后，没被救下的人定然会憎恨自己，让她无法在宫中立足。
可谓是一箭三雕。
想来，那人也清楚今日她在慈宁宫跟婉贵妃的唇枪舌战，是以确信她不会救婉贵妃，那么此人的目的便是除去婉贵妃。
且那人应是知道自己有些功底，只是想让她树立强敌，无法获宠，倒不至于置自己于死地，远没有对婉贵妃那般狠辣。
只是到底会是谁呢？
这宫里，憎恨婉贵妃的人太多，而婉贵妃最大的敌人就是颜妃，据说二人素来不和。
而颜妃今日又没来，但这不能证明对方就是背后的人。
同时，也不排除今日这出就是婉贵妃设计的。
她觉得自己不会救她，提前知道皇上在观景台上，笃定皇上会救她，计算好时间设计这一出好让皇上憎恶降罚自己。
可拿自己性命去害她会不会太冒险了？
所以，这种可能性不大。
东冥衍听了盛清戈委婉的话语渐渐消了怒气，经过这么一提醒，也意识到事情不对，方才关心则乱，此时细想确实有几分可疑。
他眉目肃然，语气中却隐有怀疑地道：“针对你？朕怎么觉得璃妃你自己也很有嫌疑啊。”
盛清戈面无表情地解释：“回皇上，这件事对臣妾而言有害无利，臣妾为何要这样做？”
东冥衍神情夹杂着一抹癫狂，道：“为什么？为了害死皎皎，为了争宠，这不是你们这些妃嫔惯用的伎俩和手段么？”
婉贵妃忍不住火上浇油地道：“就是，依本宫看，今日这出就是璃妃你设计的，定是记恨皇上昨夜去了本宫那儿。”
盛清戈依旧面容平静地解释：“试问，宫里谁人不知皇上对婉贵妃情根深种，若是臣妾救下太后害死婉贵妃，皇上只会憎恶于我，何来的争宠一说？”
东冥衍闻言眉头舒展些许。
谢璃说得不无道理。
盛清戈见他有所动摇，冲驭马场管事条理清晰地询问：“这匹青爵近日可有什么异常？平日里经常发疯么？”
驭马场管事眸光闪过讶异和佩服，思忖一息，赶忙回话：“娘娘真是火眼金睛。这匹马正是稀有良马，同时也是战马的青爵。不过，青爵向来野性难驯，之前就发疯过，多是反抗似的挣扎踢腿，甩动尾巴，像今日这般伤人的还是第一次。
还有，奴才记得近日它没有什么异常，脾气同往常一样不好。”
盛清戈沉思。
虽然马匹发疯伤人看起来说得通，但为何偏偏今日发疯得最厉害？又为何偏偏出现在她们面前？委实太巧了些。
首觉和理性告诉她，有人想利用这匹青爵的野性难驯来掩盖蓄意谋划伤人的事实。
她朝东冥衍拱手道：“皇上，就算青爵发疯有伤人的可能，也不排除有人正是想利用它的特性伤人。而它又出现得如此凑巧，是以也许有人提前喂它吃了疯魔草或其它有毒植物好控制它发疯，借此伤人。
臣妾建议找一名太医过来，检查一下这匹青爵之前可有食用过有毒的植物。”
驭马场管事补充道：“禀皇上，现在是巳时。驭马场一日只喂青爵食草料两顿，所以这个时辰它应该是没吃过东西的。”
东冥衍紧抿的薄唇尽显凉薄。
盛清戈说得没错。疯马伤人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出现的时间点的确惹人怀疑，何况此事关乎皎皎的安危，他必须重视。
故而沉声开口：“先送太后回宫。”
太后见盛清戈己洗清嫌疑，放心地离开。
旋即，东冥衍大手一挥，道：“传张太医。”
不多时，张太医便到了，他是皇上的人。年近五旬，有些富态。
张太医拜见完后首接来到那匹青爵跟前，仔细检查马匹，着重检查它的腹部和口腔状态。
然后，朝皇上躬身道：“禀皇上，这匹青爵的腹部并非鼓胀状态，牙齿上没有疯魔草或其它有毒的残叶或汁水。只有少量的苜蓿（干草）和穱麦（豆类——可使马肥壮）的残渣，像是早上食用的，从这几点来看，说明它发疯前并未吃东西。”
东冥衍闻言眉毛轻蹙，然后好奇地瞥了眼盛清戈。
却见她神色坦然，毫不意外。
不禁讶异，她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事实上，盛清戈的确早就知晓这匹青爵之前并未食用过毒草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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