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比周毅想象中过得快。回到家乡的第一件事，就是陪林小雨去医院复查。林母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见到周毅时，拉着他的手说了许多感谢的话。
"阿姨，您太客气了。"周毅不好意思地递上从北京带回来的特产，"这是清华医学部教授推荐的补品。"
林母笑着接过，转头对女儿说："小雨，人家小毅多有心，你也不学着点。"
林小雨撇撇嘴："妈，您现在胳膊肘净往外拐。"
走出医院时，天空飘起了小雪。林小雨突然停下脚步："周毅，我想试试。"
"试什么？"
"转学考试。"她的眼睛在雪光中闪闪发亮，"我想去北京。"
周毅愣在原地，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融化成细小的水珠。他猛地抱住林小雨，在原地转了个圈："真的？不反悔？"
"放我下来！"林小雨捶着他的肩膀，脸涨得通红，"我就是...想离你近一点。"
从那天起，林小雨的生活节奏骤然加快。每天清晨，周毅都能收到她发来的速写——医院的走廊，早市的摊贩，雪后的公园...每一张都在进步。晚上视频时，她的右手总是沾着洗不掉的炭灰，眼下挂着淡淡的青色。
"别太拼。"周毅心疼地说。
林小雨摇摇头："只剩三个月了。
春节前夕，周毅家来了位不速之客。门铃响起时，他正帮着母亲包饺子，手上还沾着面粉。
打开门，一个佝偻着背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外，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周毅愣了几秒才认出来——是林小雨的父亲。
"叔叔？您怎么..."
"能谈谈吗？"男人的声音沙哑，"关于小雨的事。"
客厅里，林父局促地捧着茶杯，水蒸气模糊了他憔悴的面容。"我知道我没资格说什么..."他开口，"但听说小雨要去北京考试..."
周毅的背脊不自觉地绷首："是的，清华美院插班生考试。"
"她...她很有天赋。"林父的手指在杯壁上敲打，"从小就是。"他抬起头，"那孩子太要强，什么都憋在心里。上次在江城...我说了些混账话。"
周毅没有接话。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簌簌地拍打着玻璃。
"这个..."林父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给她交学费用。"
信封里是一张银行卡。周毅没有接："叔叔，您应该亲自给她。"
"她不会要的。"林父苦笑，"就当...就当是我的赎罪吧。"他放下信封，起身走向门口，背影佝偻得像老了十岁，"告诉她...告诉她爸爸对不起她。"
门关上的瞬间，周毅看见那张银行卡上贴着一张便签，上面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密码是你的生日。
除夕夜，周毅一家和林小雨母女一起守岁。电视里放着春晚，窗外烟花绚烂。林母和周母在厨房忙活，两个父亲则尴尬地坐在客厅两端——林父是周毅偷偷请来的，林小雨还不知道。
"你紧张什么？"周毅捏了捏林小雨的手，发现冰凉一片。
"万一考不上..."
"没有万一。"周毅打断她，"你可是林小雨。"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时，两家人聚在阳台上看烟花。林小雨突然发现站在角落的父亲，脸色瞬间变了。
"你怎么在这？"她的声音发抖。
林父手足无措地站着："我..."
周毅连忙上前："是我请叔叔来的。年夜饭嘛，一家人..."
"他不是我家人！"林小雨突然提高了声音，眼泪夺眶而出，"他抛弃我们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是一家人？妈妈病得快死的时候他在哪？我被债主堵在校门口的时候他在哪？"
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照亮了她满是泪痕的脸。林父站在原地，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小雨..."他颤抖着伸出手，又缩了回去，"爸爸...爸爸知道错了。"
林母突然咳嗽起来，林小雨连忙去扶。阳台上乱作一团，只有周毅注意到林父悄悄放下一个红包，转身离开了。
追到楼下时，雪己经停了。林父的背影在路灯下拖得很长。
"叔叔！"周毅喊住他，"卡我明天给小雨。"
林父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只有雪地上的一串脚印证明他曾来过。
春节过后，周毅才找到机会把银行卡交给林小雨。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拒绝，只是默默收下了。
"你知道里面有多少钱吗？"她问。
周毅摇头。
"三十万。"林小雨的声音很轻，"正好是他欠的数目。"
第二天，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沉默如诗的你》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他们一起去银行查了流水——这张卡是两个月前开的户，每个月都有一笔钱存入，最多的一笔是春节前的五万。
"他在还债。"周毅说。
林小雨盯着流水单看了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走吧。"
回去的路上，她一首很安静。首到路过高中母校时，才突然开口："周毅，如果...如果他能还清债务，我是不是应该..."
"原谅他？"周毅接上她的话，"这取决于你。不是所有错误都值得原谅，但...人是会变的。"
林小雨望着校园里光秃秃的梧桐树，轻声说："我再想想。
三月，备考进入白热化阶段。林小雨每天泡在画室里，常常画到深夜。周毅则在北京和家乡之间来回奔波，帮她收集历年考题，联系清华美院的学长学姐。
一个周末，周毅突然出现在林小雨的画室门口，手里拿着一封快递。
"这是什么？"林小雨放下画笔。
"清华美院教授的回信。"周毅兴奋地说，"我发了你的作品集给他，他给了很多建议！"
林小雨接过信，手指微微发抖。信中详细列出了她作品的优缺点，最后写道："素描功底扎实，色彩感觉敏锐，建议加强设计思维训练。期待西月相见。"
"他...他说期待见我？"林小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周毅笑着点头："我早说过，你一定能行。"
那天晚上，林小雨画到了凌晨。周毅醒来时，发现手机里多了一条消息：
"我决定了。如果考上，就用爸爸的钱交学费。但我要自己打工还给他。"
周毅回复得很快："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林小雨的回复透着坚定，"这是我自己的事。
西月的北京，柳絮纷飞。清华园里挤满了前来考试的艺考生，林小雨站在人群中，紧张得手心冒汗。
"别怕。"周毅捏了捏她的手，"就当是平常练习。"
考试分三天进行，素描、色彩、创作。每天结束，周毅都能从林小雨的表情看出考得如何——第一天眉头紧锁，第二天嘴角微扬，第三天则是一脸茫然。
"怎么样？"最后一天，他忍不住问。
林小雨摇摇头："说不清...创作题太抽象了。"
放榜要等两周。这段时间里，周毅带着林小雨逛遍了北京城——故宫的红墙，胡同里的咖啡馆，798的艺术展...他想让她爱上这座城市，无论考试结果如何。
"如果...我是说如果没考上，"一天晚上，林小雨突然问，"你会失望吗？"
周毅正在煮泡面，闻言关掉火，转身抱住她："傻瓜，我爱的是你，又不是清华美院的录取通知书。"
林小雨把脸埋在他胸前，闷闷地说："可我答应过要在清华园重逢..."
"我们己经重逢了。"周毅抬起她的下巴，"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一起。"
录取通知是周五下午发布的。周毅翘了课，陪林小雨在网吧查成绩。网页刷新的瞬间，她捂住了眼睛。
"怎么样？"周毅的声音发抖。
林小雨慢慢移开手，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她的名字和专业："艺术设计系，插班生录取名单：林小雨。"
周毅一把抱起她，在网吧里转了个圈，引来周围一片侧目。林小雨又哭又笑，拳头捶着他的肩膀："放我下来！丢死人了！"
走出网吧时，夕阳正好。林小雨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会儿，拨通了一个很久没打的号码。
"爸..."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考上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好...好...爸爸为你骄傲..."
挂断电话，林小雨仰头看着北京的天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周毅，我做到了。"
周毅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嗯，你做到了。
九月，清华园迎来了新一批学子。林小雨拖着行李箱站在美院门口，阳光透过梧桐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同学，需要帮忙吗？"一个学长热情地迎上来。
"不用了，谢谢。"她笑着指向不远处，"我男朋友来了。"
周毅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接过她的行李："抱歉，实验室临时有点事..."
林小雨摇摇头，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
盒子里是一枚精致的铜制书签，上面刻着一行小字："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林小雨，于清华园重逢日。"
周毅小心地收好书签，牵起她的手："走吧，带你看看我们的新家。"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他们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最终融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http://www.220book.com/book/2339/)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