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初冬，纽约曼哈顿的寒风卷着鹅毛大雪，将唐人街的灯笼吹得左右摇晃。林远穿着黑色呢子大衣，围着藏青色围巾，在“荣记茶楼”的二楼临窗而坐。手中的铁观音早己凉透，目光却死死盯着对面巷口——三天来，一个戴着灰色毛线帽的女人频繁出入那栋贴着青桐纹样砖雕的老楼。
“林先生，您要的桂花糕。”伙计端着青瓷盘走来，压低声音，“楼下有两个穿风衣的男人，从您进门就没挪过窝。”林远指尖敲了敲桌面，这是约定的“有埋伏”暗号。雪奈扮成卖花姑娘，抱着铜盆从窗前经过，目光快速交汇的刹那，他看见她袖口露出的青桐纹样——那是青桐会北美分部的“寒梅”标记。
十年前在广州西关见过的“寒梅”早己伏法，此刻出现在纽约的同名者，是青桐会新晋的“情报中枢”。林远摸出怀表，表盘内藏着从富士山秘窟带出的笔记本，最新一页用红笔圈着：“冬至夜，自由女神像基座，寒梅取货。”
冬至当晚，自由女神像在风雪中若隐若现。林远混在寥寥无几的游客中，看着寒梅裹着黑色大衣，踩着积雪走向基座后方。她每走三步便回头张望，围巾边缘的青桐刺绣在路灯下若隐若现。当她蹲下身子，指尖触到石板缝隙间的铜环时，林远突然注意到她鬓角别着的白色绒花——那是苏晴生前最爱的款式。
“寒梅，别来无恙。”林远从阴影中走出，手枪保险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寒梅转身的瞬间，他看清了她的脸——竟与白凰有五分相似，唯有眼角的泪痣，让这张脸多了几分脆弱。“青桐会总爱用相似的面容做棋子，”他握紧枪柄，“说吧，今晚取什么货？”
寒梅不答，突然甩出藏在袖中的钢丝鞭。钢鞭带着风雪抽来，林远侧身躲过，却闻到鞭梢传来的淡淡桂花香——那是苏晴常用的香粉味。怔忪间，寒梅己拉开基座上的铁盖，露出里面的铁皮箱。箱子打开的刹那，风雪突然变大，箱内整齐码放的不是武器，而是一叠叠泛黄的信件，每封信封口都盖着青桐纹样的火漆。
“这是青桐会与美国军方的密信，”寒梅的声音被风雪吹散，“他们想借‘寒梅计划’在唐人街制造爆炸，嫁祸给新中国。”她突然咳嗽起来，鲜血从指缝溢出，“我...早就不想活了。从被白凰收养的那天起，就知道终有这么一天。”
林远这才注意到她咳血的频率——是中了南洋蛊毒的症状。十年前在伊豆大岛见过的蛊人惨状涌入脑海，他突然想起笔记本里的记载：“寒梅，青桐会的‘毒信鸽’，身中噬心蛊，需每月服用解药。”
“解药在我脖子上。”寒梅扯断银链，坠子滚落在雪地上，“里面是青桐会北美分部的名单。”她望着自由女神像的火炬，嘴角泛起苦笑，“其实我知道，你早就认出我了。从在茶楼看见我别着那朵绒花开始。”
林远捡起坠子，金属触感冰冷。寒梅说的没错——那朵绒花，是他当年在重庆买给苏晴的，市面上绝难见到第二朵。“为什么帮我们？”他盯着她眼角的泪痣，那粒痣的位置，竟与苏晴梦境中提到的“转世标记”分毫不差。
“因为我不想再做影子。”寒梅踉跄着靠在基座上，“白凰说我长得像她，就该替她完成未竟的使命...可我连名字都没有，只能叫‘寒梅’，永远活在她的阴影里。”她突然抓住林远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杀了我吧。只有这样，噬心蛊才会跟着我一起死，不会再害人。”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是雪奈带队支援的信号。林远望着寒梅眼底的哀求，想起白凰伏法前说的话：“青桐会的棋子，从来没有退路。”手枪在掌心转了半圈，最终用枪柄敲晕了她——他不能杀她，却也不能让她继续被蛊毒折磨。
当寒梅被送上救护车时，雪奈捧着那叠密信走来，信纸边缘还带着她的体温：“这些证据足够让青桐会在北美无法立足。但你看这个...”她抽出最底层的信，信封上写着“致夜莺”，字迹与苏晴生前一模一样。
林远的手指在信封上停顿了三分钟，才终于拆开。泛黄的信纸上，用蓝黑墨水写着：“夜莺，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或许己经变成了‘寒梅’。白凰说，人的记忆可以被篡改，就像青桐叶可以染成红色。但我记得，你曾在重庆的雨里说过，‘真正的自己，是任何标记都盖不住的’。如果有一天我迷失了，请帮我找回苏晴的影子——哪怕，用子弹结束这一切。”
雪地上，寒梅的绒花被风雪吹落，滚到林远脚边。他弯腰捡起，指尖触到花瓣上的细雪——那是苏晴当年最爱的触感。远处，自由女神像的火炬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闪烁，如同永不熄灭的灯塔。
三个月后，青桐会北美分部被连根拔起的消息登上报纸。林远坐在唐人街的老茶楼上，看着寒梅寄来的明信片——她在云南边境的村寨里，跟着老蛊医学习解毒之术，信末画着一朵盛开的梅花，花蕊处点着一颗泪痣。
雪奈推门进来，带着刚出炉的桂花糕：“老周说，莫斯科的线人发现了青桐会新的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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