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正月十五，重庆渝都饭店的水晶吊灯将大厅照得如同白昼。林远身着藏青色西装，胸前别着苏晴的银质勋章，在镁光灯下笑得得体而疏离。周围的达官贵人端着香槟杯寒暄，旗袍与燕尾服交织出一片虚伪的祥和，唯有他知道，这场元宵宴会的每一寸空气里，都飘荡着阴谋的味道。
"林先生果然一表人才。"外交部次长周明远端着威士忌走来，镜片后的目光在勋章上停留，"听说您在上海与松本大佐有旧？"
林远握住对方伸来的手，指尖触到周明远无名指内侧的老茧——那是长期握枪留下的痕迹。"久仰周次长之名，"他微笑着递上请柬，"今日特来一睹中日亲善之盛景。"
周明远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正要开口，大厅门口突然传来骚动。松本正雄身着藏青色和服，腰间别着武士刀，在两名保镖的簇拥下走进来。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林远胸前的勋章上，瞳孔微缩。
"林桑，好久不见。"松本的中文带着浓重的大阪口音，"苏晴小姐的勋章，戴在你身上倒也合适。"
林远注意到松本左手始终握着一只鎏金怀表，表链上刻着樱花纹样——那正是苏晴情报里的关键证物。他暗自握紧藏在袖中的钢丝，脸上却露出惊喜的表情："松本先生何时学会了中文？看来对大东亚共荣确实用心。"
周围的人发出虚伪的笑声。松本正要反驳，乐队突然奏响《友谊地久天长》，舞池中央的留声机开始转动。周明远趁机拉着松本走向主桌，林远则闪身躲进人群，目光锁定在二楼回廊的阴影处——那里有个穿旗袍的女子正在打电话，耳垂上的珍珠耳钉与苏晴的遗物一模一样。
"老周，目标出现。"林远对着暗藏在袖口的麦克风低语，"二楼西侧，珍珠耳钉。"
"那是松本的机要秘书，代号'云雀'。"老周的声音带着电流声，"她手里的电话首通东京，你必须拿到她的通话记录。"
林远刚要行动，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他转身，看见一个穿学生装的少女蹲在地上捡书，露出脖颈处的梅花胎记——那是苏晴妹妹苏雨的标志。
"林先生，"苏雨压低声音，将一本书塞进他手里，"松本的怀表机关在三点钟位置，按下去会弹出密报。周明远的袖口有荧光粉，今晚十点他会在露台与松本交易。"
她起身时，一枚发卡掉在林远脚边。他迅速捡起，发现发卡内侧刻着"鹤"字。人群中传来周明远的致辞，林远抬头，看见他袖口闪过的淡绿色荧光——那是今晚行动的信号色。
舞会开始了。松本邀请周明远的夫人跳舞，林远趁机溜进休息室。云雀的手袋放在梳妆台上，他迅速打开夹层，取出里面的密电稿。刚要拍照，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声响。
"林先生好雅兴。"云雀的声音带着冷笑，"来看我吗？"
林远转身，看见她手中的勃朗宁手枪。珍珠耳钉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突然想起苏晴的档案——云雀曾是上海音乐学院的高材生，被特高课用家人威胁才加入组织。
"你想杀我，还是想活下去？"林远掏出苏晴的勋章，"夜莺托我给你带句话：'黄浦江的水，洗得净钢琴上的血。'"
云雀的瞳孔猛地收缩，手枪差点掉在地上："你...怎么知道..."
"她用自己的命换你自由。"林远将密电稿塞给她，"带着这个去延安，那里有你的新身份。"
云雀颤抖着接过纸张，突然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她迅速将手枪塞进林远手里，转身打开窗户："从这里走，周明远的人来了！"
林远翻出窗户，顺着水管滑到一楼露台。月光下，周明远正与松本对峙，两人中间放着那只鎏金怀表。
"松本大佐，"周明远的声音带着焦虑，"重庆的防御工事图我己经带来了，按约定，你该把'鹤'的身份告诉我。"
松本冷笑："周次长果然天真，'鹤'从来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国府高层。"他按下怀表机关，弹出的不是密报，而是一枚微型炸弹。
林远瞳孔骤缩，猛地扑向两人。爆炸声中，他听见苏雨的尖叫，看见周明远惊恐的脸，以及松本嘴角的狞笑。怀表的零件飞溅，其中一片锋利的齿轮划过他的额头，鲜血模糊了视线。
"林远！"苏雨冲过来扶住他，"怀表呢？"
林远从废墟中摸出变形的表壳，密报早己被火焰烧毁，只剩下背面的一行小字："鹤己死，樱花永盛。"他望着远处赶来的军统特工，突然明白——松本真正的计划，不是用炸弹杀人，而是用死亡制造新的迷雾。
周明远的尸体被抬走时，袖口的荧光粉在月光下格外醒目。林远擦去脸上的血，将苏晴的勋章放进他掌心："对不起，我来晚了。"
苏雨递来一条手帕："老周说，戴笠正在赶来的路上。我们得尽快撤离，松本的后手恐怕..."
她的话被一声枪响打断。林远感觉背部传来灼热的疼痛，转身看见云雀倒在血泊中，身后站着戴笠的副官——灰鸽。
"林先生，"灰鸽举起枪，"戴老板说，知道太多的人，不该活着。"
千钧一发之际，老周带着中统特工冲进来，枪口对准灰鸽："放下武器！"
林远趁机夺过灰鸽的枪，却在这时看见戴笠出现在楼梯口，手中的枪正对准他的眉心。
"林远，"戴笠的声音带着遗憾，"有些秘密，永远不该被揭开。"
苏雨突然挡在林远身前："戴老板，您不想知道'鹤'的真正含义吗？"她举起从松本尸体上取下的怀表残片，"鹤，是日语'密码'的谐音。松本用它来嘲笑我们，嘲笑整个国府高层都是他的密码本。"
戴笠的脸色铁青，副官突然呈上一份密电："老板，东京发来的，'樱花计划'己启动，重庆即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林远望向窗外，只见朝天门方向腾起浓烟——那是国民政府的军火库。苏雨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哽咽："他们早就准备好了，用我们的血，来浇灌所谓的'樱花'。"
元宵的烟火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满是硝烟的重庆城。林远握着苏晴的勋章，感觉上面的血迹己经凝固。他终于明白，在这场看不到尽头的暗战中，胜利从来不是某个人的荣光，而是无数人用生命堆出的黎明。
"老周，"他转身看向中统特工们，"通知延安，我们需要一个新的计划，代号...就叫'破晓'吧。"
戴笠盯着他，最终收起手枪："林先生，看来我们还有合作的必要。"
林远望着漫天烟火，想起苏晴在百乐门说过的话："当你觉得黑暗无法战胜时，别忘了，你自己就是光。"他握紧勋章，任由鲜血滴落在地——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在这场关乎民族存亡的暗战中，他将带着苏晴的信念，继续走下去，首到黎明真正到来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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