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裹着柏油路面的热浪扑面而来，李默蹲在便民中药房的台阶上煎药。陶罐里翻滚的附子冒出白烟，他盯着腕表计算火候，余光瞥见对面社区医院急诊科的LED屏亮起刺目的"设备故障"红光。
"救命啊！"尖叫声划破午后寂静。
穿碎花裙的妇人抱着孩童撞开急诊科玻璃门，孩子唇边挂着黄绿色泡沫，指甲盖大小的敌敌畏瓶从她挎包滑落。保安拦住踉跄的妇人："洗胃机坏了，去三公里外的市立医院！"
李默抓起帆布包冲过马路时，九针金匮在包里发出蜂鸣。他认出孩子抽搐时呈现的角弓反张——这是有机磷中毒的典型体征，瞳孔己经缩成针尖大小。
"让开！"他单膝跪地扯开儿童衬衫，陨铁针尖在阳光下泛着青芒。围观人群举起手机，十七个摄像头同时对准他渗出冷汗的后颈。
"你在干什么？"穿白大褂的急诊医生挤进人墙，"没有行医资格......"
"患者呼吸衰竭会在八分钟后发生。"李默咬开酒精棉片包装，擦拭患儿内关穴的动作精准如机械，"麻烦准备生黄豆粉和蛋清，药房第三排货架左数第七格。"
首播手机的镜头推近特写：三寸银针垂首刺入膻中穴，针尾以每秒三次的频率轻颤。男孩突然剧烈呕吐，黄绿色液体溅上李默的帆布鞋，腐蒜味混着百草枯特有的刺鼻气息在空气中炸开。
"快看！"举着自拍杆的少女尖叫。社区医院二楼窗口垂下条电源线，维修工正对洗胃机摇头——机械臂卡着半袋未拆封的生理盐水，生产日期显示是五年前的批号。
李默捻动针柄至得气状态，男孩青紫的唇色开始消退。他摸向帆布包夹层时触到林仲景的笔记，泛黄纸页上的警告浮现眼前："九针通神需避人耳目"。但此刻二十多个首播镜头正对着他发颤的指尖。
"蛋清来了！"中药房伙计挤出人群。李默用注射器抽取蛋清注入患儿承浆穴，围观者发出惊呼。穿JK制服的女生将手机贴到他鼻尖前："老铁们刷火箭！神医在用鸡蛋解毒！"
当男孩喉间发出呻吟时，柚黑白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急诊医生的对讲机突然爆响："救护车被施工队挡在幸福路口！"李默瞥见医生胸牌上的天康集团LOGO，想起林仲景烧焦的处方笺上那个被红圈标注的名字。
"换针。"他咬牙抽出三棱针，在男孩十宣穴点刺放血。黑血滴落柏油路的瞬间，警笛声从三个方向包围现场。穿制服的市场监管人员扯开警戒线："接到举报非法行医......"
欢呼声突然炸裂。男孩哇地吐出最后一口毒物，攥住了母亲衣领。首播间弹幕如瀑布冲刷屏幕，最帅路边摊神医的话题以每分钟三千条的速度飙升。李默的白衬衫后背汗湿成蝶形，九针金匮在他掌心烫得似要烧穿皮肉。
"请跟我们走一趟。"药监局的人亮出证件，袖扣闪过蛇形纹章——与林仲景病历档案上的保密印章一模一样。李默低头收拾针具时，瞥见证件夹层露出半张天康集团高层食堂的餐券。
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突然拨开人群，腕表表盘反光晃过李默眼睛。他弯腰抱起苏醒的男孩，露出袖口定制的铂金袖扣——天康集团二十周年纪念款，内侧刻着"赵天豪"的篆体小字。
"感谢您救了我儿子。"男人递来的名片散发雪松香，"我是医药行业协会的顾问，想请您做期中医科普首播。"
李默摸到名片边缘的凸点盲文，瞬间想起《天元脉案》里夹着的举报信残页。三年前某中药注射液致死案，陪审团名单里赫然列着"赵天豪"这个名字。
夕阳将人群影子拉长时，李默在三十部手机注视下走向煎糊的附子汤。苏晚晴的白大褂衣角闪过街角，她胸前挂着记者证，相机镜头正对赵天豪钻进奔驰车的背影。
当晚十点，李默刷到市立医院的官方声明。急诊科主任在视频里演示新版洗胃流程，背景里闪过半个穿JK制服的身影——正是白天首播间的那个女生，此刻她胸前别着天康集团实习生工牌。
母亲在里屋发出梦呓，李默翻开林仲景的解剖图笔记。泛黄的肺经穴位图右下角，有行褪色小字："当年喝过止咳糖浆的孩子，现在该有二十八岁了。"
窗外飘进烧烤摊的油烟，混着不知谁家播放的首播带货声："家人们看好了！天康集团最新款艾灸仪，三甲医院同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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