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0月1日，清晨。
南京郊外的共军临时驻地挂起了红绸，炊事班用缴获的美军罐头和苏联红酒摆了一桌勉强算得上喜宴的酒席。安娜的银发难得盘了起来，鬓角别着一朵从废墟里捡来的塑料红花，真的鲜花早在这座城市长达数月的围城战中枯萎了。
"低头。"苏琦君用匕首割断自己一截衣摆，给安娜包扎手臂上新添的弹痕，"等去了北京，给你买真婚纱。"
安娜突然抓住她手腕，蓝眼睛在晨光中闪烁："现在就要。"她拽着苏琦君撞开医务室的门，从药柜深处摸出个铁盒——里面是两枚用子弹壳重新熔铸的戒指，内圈刻着"1949.10.1"。
远处突然传来《义勇军进行曲》的广播声，混着此起彼伏的欢呼。炊事班长老王跌跌撞撞冲进来："北京！北京天安门！毛主席宣布！"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
整个营地瞬间沸腾。安娜趁机将戒指套上苏琦君的手指，在漫天飘落的传单和捷报中吻住她的新娘。苏琦君尝到了伏特加和血的味道，不知是谁的嘴唇又破了。
"礼成！"克莱尔生前带的飞行员小队在头顶呼啸而过，撒下五彩的传单代替花瓣。
夕阳西沉时，苏琦君独自站在驻地外的断墙边。她着新戴上的戒指，望着远处长江上飘着的青天白日旗残骸——那是最后一艘撤退的国军舰艇。
"看什么？"安娜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头。
"想戴笠会不会气得跳海。"
安娜低笑着咬她耳垂："我更想拥抱你。"
她们笑闹着往回走时，第一发炮弹落在了炊事班帐篷附近。
"敌袭！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经度41度的谎言 是溃兵！"
爆炸接二连三响起。苏琦君把安娜推进防空洞，自己转身冲向武器库——那里有刚缴获的美制巴祖卡火箭筒。
"等我三分钟！"她的喊声淹没在炮火中。
安娜数到第178秒时冲了出去。她看见苏琦君站在残垣上，火箭筒喷出的尾焰照亮她半边脸庞，美得像尊战神雕像。最后一艘国军汽艇在江心炸成火球时，流弹也击穿了她的胸膛。
"不——！"
安娜接住坠落的身体，掌心瞬间被血浸透。苏琦君的戒指在火光中闪烁，她张了张嘴，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安娜的白色衬衣，那本是她们今晚的婚服。
"听…"苏琦君突然抓住安娜的手，指向北方，"礼炮…"
北京庆祝开国的礼炮声穿越千山万水，隐约回荡在长江两岸。安娜抱紧逐渐冰冷的身躯，在漫天烽火中听见怀里的女人最后一句呢喃：
"真好啊…新中国…"
1950年元旦，安娜站在天安门广场纷飞的雪花中。她胸前别着两枚勋章：苏联英雄金星，以及中国人民解放军特等功奖章。
广播里正播放着《歌唱祖国》，戴红领巾的孩子们笑着从她身边跑过。安娜摸了摸无名指的子弹壳戒指，突然想起苏琦君曾说过的话：
"等胜利那天，我要在长安街上骑自行车，车筐里装满糖炒栗子。"
一片雪花落在戒指上，很快融化成水珠。安娜转身走向火车站，站台广播正在播报："开往莫斯科的K19次列车即将发车…"
车厢里，她打开铁盒，里面是苏琦君所有的遗物：半截银色手铐，染血的共青团徽，以及一张字条——
（替我看看涅瓦河的极光）
汽笛长鸣中，新中国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缓缓驶离的列车上。安娜的银发在晨光中宛如永不会熄灭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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