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十八岁生日请柬是用美军急救包的牛皮纸裁的，上面用炭笔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蛋糕，旁边写着：（苏姐姐，明天晌午，我在老槐树下等您。）
苏琦君把请柬折好塞进贴身的暗袋。自从那晚被国军救回，她就被调到了后勤部，每天清点着永远对不上数的弹药箱，戴笠显然己经不再信任她。
“正好。”她摸了摸腰间的手枪，里面只剩三发子弹：一发给戴笠的亲信，一发给自己，还有一发……她望向窗外阴沉的天空，不知道安娜是否还活着。
第二天清晨，苏琦君溜进了军官食堂。橱柜最上层放着师部特供的奶油蛋糕，是昨晚为庆祝某位高官升迁准备的。她割下一大块，用油纸仔细包好，又顺手顺走了几根蜡烛。
“小丫头应该没见过奶油蛋糕吧？”
她想象着林小满惊喜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可当她转过街角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枪响。
苏琦君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老槐树下，林小满的白裙染成了刺目的红色。她仰面倒在血泊里，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纽约照片。三个国军士兵站在她身旁，其中一个正用刺刀挑开她的衣领。
"听说这丫头救过共匪？"
"啧，可惜了，还这么年轻。”
苏琦君的视野一片血红。
她没有喊，没有骂，甚至没有给那三个畜生反应的时间。三发子弹，三个精准的爆头。最后一个士兵倒下时，她跪在林小满身边，颤抖着去探她的脉搏。
还来得及……还能救……
可女孩的身体己经凉了。她的眼睛还睁着，仿佛还在望着那片想象中的纽约天空。苏琦君轻轻合上她的眼皮，发现她另一只手里攥着什么东西——是一根蜡烛，断成了两截。
"你们他妈的在干什么？！"
没有橘子甜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一声暴喝从身后传来。苏琦君回头，看到戴笠的亲信带着一队宪兵冲了过来。那人看了看地上的三具尸体，又看了看她手中的枪，脸色瞬间阴沉。
"苏处长，你这是在造反？"
苏琦君缓缓站起身，枪口垂下，但手指仍扣在扳机上："他们杀了平民。"
"一个通共的小贱人罢了。"亲信冷笑，"怎么，苏处长心疼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弯腰捡起那包摔烂的奶油蛋糕。油纸破了，奶油沾满了泥土，就像林小满再也无法实现的十八岁生日愿望。
"放下武器！"宪兵们举起了枪。
苏琦君看着他们，突然笑了。
"好啊。"
她松开手，枪掉在地上。可就在宪兵们松懈的一瞬间，她猛地抽出靴筒里的匕首，一刀割开了亲信的喉咙。
接下来的记忆很模糊。
她只记得自己拼命地跑，子弹在耳边呼啸，身后是愤怒的吼叫声。她翻过围墙，跳进河里，冰冷的河水灌进鼻腔，可她的手仍死死攥着那半截蜡烛。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不知跑了多久，她跌进一片玉米地。月光下，一个人影静静地站在她面前，银色的短发在风中微微晃动。
安娜。
她的蓝眼睛在黑暗中像冰一样冷，可当苏琦君瘫倒在地时，安娜却蹲下身，轻轻擦去了她脸上的血迹。
"跟我走。"她说。
苏琦君望着她，突然抓住她的衣领，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死的总是她们……"
安娜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拉起来，扛在肩上。
"欢迎加入人民解放军。"
远处，晨曦微露，1949年的第一缕阳光正刺破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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